裴誉下飞机后,这座城市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拖着行李箱仿佛行走在异国,他四处乱看。有部的士停在他面前,问道,“先生是外地来的吗?找酒店住是吗?我熟悉路载您一程,打表。”
裴誉一愣,他好半响才挤出一句,“我是本地人。”
那司机立马哈哈一笑道,“原来是本地人啊,这样更加好说话,你要去哪里。上来送你一程。”
裴誉摇摇头,拖着行李箱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他恍恍惚惚想着,什么时候开始这座城市已经将他看做一个外乡来的人了。
之后他自己找了一家酒店住着,以前很多的同事纷纷打来电话问他到了没有,裴誉也都回答到了。估向贞技。
邀他去庆祝,裴誉喝到夜晚十点,因为大家都是有老婆有家室的人,早已经不是当年没老婆没孩子的时候,随便一玩就是夜晚十二点,凌晨一点。
十点钟一到,就准时散场,他没想到国外和这里气候差了那么多。喝的有些醉醺醺的,正在等车的时候,望到对面一个红绿灯的口子处,他抬头看到一部黑色的车正好恰恰停在他视线观望的地方。
裴誉楞了楞,黑色的窗口半开着,里面大概是坐了一个男人,他正拿着毯子似乎是怕怀中的女人冷,将她裹成一个粽子的模样。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绿灯一过,车子便飞逝而过。
等裴誉想要看清楚些什么,已经不见踪迹了。
他想。为什么大街上所有人的脸全部都是她?
他在这座城市待了两天,马不停蹄赶到乡下看望自己的母亲,在他记忆中自己的母亲一直是一个高挑的女人,头发总梳的一丝不苟,这么多年来他往家里寄了很多钱,可是回来的时候依旧是家徒四壁,自己的母亲也从一个高挑的女人变成一个只到他胸口垂垂已老的老人。
只是冰箱里多了许多的吃的,有个四十岁的阿姨早照顾她。
头上的白发几乎让他心酸的想掉泪。他喊了一声妈,躺在床上的老母亲眼泪汪汪抬起头来看他,当场就哭着喊了一句,“我的儿啊。”
裴誉紧紧抱住他,他在心里想,时光啊时光,停下来,别伤害她们。
可要伤害的总会伤害,他在不断往前,可她们却是不断后退了,早已经等不了他多少年了。
母亲看到他回来后,也终于放下心来,和他哭了一场后,首句话就是问他,“裴誉啊,有没有女朋友啊。你什么时候带媳妇儿给我来看看。”
裴誉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母亲说,这几年在国外他遇到的好女孩不少,也试着交往过几个,可当深入了解后,尽管她们五官长得很精致,很耐看,可全部都不是裴誉想要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恐惧症,可等他看到他想要的五官之时,是在多年前他空间相册里的照片,里面全部都是一个人的,她笑的时候,哭的时候,怒的时候,恼的时候。
他明白过来,他想要的人已经成为了他最不可能想的人。
老母亲见他沉默不语,以为是陈榆的死至今没有让他忘怀,她悠悠叹了一口气,道,“都是她害了你,如果不是她,你何至于此这个年纪了还没有找,我以前说不会逼你,不会逼你,可是裴誉啊,妈都这个年纪了,你爸从小走的早,我也要告老还乡了,只一辈子只等着你给我娶回来一个媳妇儿,生个大胖孙子,两眼一闭就要去见你父亲了,你千万别让妈死不瞑目啊。”
面对母亲的话,裴誉无法开口,他不结婚,和陈榆没有任何关系,都他无能,忘不掉,放不下。
他又何尝希望自己成为现在这样。
直到过了几天,裴誉将母亲从医院接回来的时候,门口站了一位姑娘,手中拖着一个爱马仕行李箱,目光天真的打量着这里。
裴誉一站定,扶在手中的老母亲问了一句,“姑娘找谁啊。”
那姑娘一愣,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眼睛弯成一条线道,“我找裴”
她回头一愣,正好看见裴誉站在她身后,手中行李箱一扔,跑上来一把抱住裴誉就嚎啕大哭道,“你怎么就这么一声不响跑了!你知道我大老远找你有多么不容易吗?我爸爸说等我回去就要打断我腿!你看我为了你,连腿都不要了,你怎么舍得那样对我。”
她哭的特别大声,连裴誉的母亲都被惊呆了,等她回过神来,才明白这姑娘是谁。
笑着打量了几眼,觉得满意,心里的大石头终于算是放下了。
那姑娘叫雯雯华侨人,有次她父亲为她买了一栋公寓,当时就是裴誉设计的,有些地方不符合她的要求,当场就找到裴誉公司将他大骂了一顿,可是骂完后,见对面的男人只是低头弄着手中的建筑模型,根本不把她的怒火放在眼里。
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这样忽视,她走到哪里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于是为了他这次的无视,每天没事就来他这里骚扰他,把自己父亲手里没有装修的毛坯房搜了个遍,全部都指名要他设计。
等裴誉全部设计完,她刁蛮完,才发现这个男人长相温润如玉,脾气也是相当好,从来不会为了她的刁蛮任性有任何脾气,有次她终于忍不住问他,问他到底是不是是个木头人,为什么她每次故意刁难他,他总是那样淡淡一笑,不发一言。
那时候他才笑着回答道,“我也是有脾气的,只是你的闹腾还没有她那样的火候,我已经习惯了。”
自然她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但看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仿佛在那一刻要将她融化了,她一个不小心,就坠入了这一个笑容里,他的不温不火里。
等想要后退之时,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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