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酒下肚,赵宏盛断断续续地跟师爷诉苦,说起自己的夫人近日对他多有不满,嫌弃自己一年到头赚不了几两银子,空有县令的虚名,穿戴还不如别人家的婢女。

郑师爷对赵宏盛的家室自然了解。知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夫人,二人可谓是鹣鲽情深,相识于总角,共同扶持走过艰难的岁月,才有了今日。

赵宏盛对他的夫人极为尊敬。

郑师爷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把赵宏盛灌得七分醉,哄骗赵宏盛私自挪动公款,投入大财主所开的钱庄,每个月能分不少利息。算一算,只需存放小半年就能把公款给还回去,自己赚得满盆满钵。

郑师爷巧舌如簧,赵宏盛听得蠢蠢欲动。

二人一拍即合。

郑师爷怕赵宏盛第二日酒醒反悔,立即跟着赵宏盛去取了公款。

大财主在得手的第三天,与他的随从一道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不曾出现过一般。赵宏盛还来不及悲伤,就被刑部的人扣押起来,连夜送上安平城。

郑师爷说得口干舌燥,话一停,才发现已经听不到马车轱辘的转动,也不见有人声,心里徒然一紧,眼前的人不会是要把他杀了,尸身扔到荒山野岭喂狗吧。

祁进身形高大,猫在马车里坐了许久,想活络舒展筋骨,手臂刚有动作,便见郑师爷吓得跟兔子似的,嘴里大喊:“别别杀我!”

祁进一愣,反应过来后不由失笑,这么点破胆子,也敢算计朝廷官员,当真是被钱迷了心窍。

反应过激的郑师爷讪笑道:“本能反应、本能反应,大人见谅。小的一路上可谓是历尽千辛,受尽万苦,躲过数次暗杀,都是托了大人的福,才有命站在大人眼前。”

想起牢里赵宏盛浑身是血的模样,祁进皮笑肉不笑:“你倒是机灵,还知道提前跑路。”

郑师爷听出他语言讽刺,露出一个苦笑:“在下当了二十多年的师爷啦,上一任县令就是被这么扣走后,一去不复返的。”

“你口中的大财主,长什么样?你怎么知道他上头还有人?”

“大财主名叫陈安,估计也是假的,至于长相”郑师爷回忆了一下,“年纪在三十岁上下,脸型瘦长,好像没什么皱纹,长须黑发,小眼睛塌鼻梁。”

祁进静默一阵,这模样在人群里一抓一大把。对方早有预谋,断不会派贴身的亲卫出马,这人要么是见不得人的暗卫,要么是出银子买通的。

郑师爷道:“他以官职诱惑我,我当时不信,觉得区区一个商贾,哪有决定谁接替县令位置的权利。他才告诉我,说自己的主子在朝中任职,区区一个县令的职位,挥手动笔的事。”

“所以,你单凭那人的几句话,就做下这杀头的大事?”

想到上一世,一生戎马的孟昊乾将军,因此被拖进漩涡,最后被冠上谋反的罪名,甚至连个全尸都不曾留下,祁进就有股把郑师爷脑袋摘下来的冲动。

他本想拿了师爷,第一时间交到刑部还赵宏盛一个清白,可如今,他更想做的,是揪出幕后之人。

既然郑师爷口中的贵人如此神通广大,此时应当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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