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等会发到某音上,你说会不会火?”

他站起来,拍掉了议论者的手机,眼神狠厉的大呵一声:“拍你妈!”

那人吓到一瞬,捡起摔破屏的手机骂到:“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拍她又没拍你,管得宽......”

“就是就是,管人自杀,还管人拍照了,救人了不起啊!”

“哎呀,你少说两句,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救人,是比你了不起!”

“滚——滚啊——”林欢冲人群哭喊道,随即又引来一堆乱七八糟的议论声。

“要死就死远点嘛...”

“就是,要是把一车人都害了看你还哭得出来不...”

“哎,走走走,明天看新闻就晓得啷个回事了...”

当一个工作人员把余笙的包提过来让他认领,有人看出来是军队配发的包。

他们又说:“还是个当兵的呢,又凶又恶的...”

“怪不得说当兵的都是痞子,脏话随口就来!”

余笙对这些人有些失望,难道这就是他要保护的人民,他要拯救的苍生?他们真的不知道,充满恶意的语言跟刀枪一样具有杀伤力吗?

他沉默地将外套脱掉罩在林欢头上,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口罩给自己戴上,从包里摸出几张钱摆在旁边的长凳上,扶着还在哭泣,且倔强的林欢:“走!”

往直梯方向。

一名警务人员拦住了去路:“先生,这位小姐涉嫌扰乱社会公共场所秩序,需配合调查。”

余笙看了看已停止喊闹,但仍泪流满面的林欢,他一手扯着她,一手从包里摸出身份证递给警务人员:“我先带她去医院,有任何事,找我,电话,13......”

出了轻轨站,林欢不愿意打车,也不愿意去医院。

余笙扯着她无目的地走,他什么都没问,什么话都没说。

他知道,她想说,她一定会告诉他。

至少,他以前就清楚,他余笙是她林欢十足信任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个,便是言鹤次。

路过一所高中大门,林欢停脚,往校内看,她想高中时的言鹤次了,眼泪流成细丝。

片刻后,她说:“余笙,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帮什么?”

“帮我报仇。”

“......”

“如果你不帮我,就松手。”

“我不会松的,我知道你还想死。”

“那你让我死行不行?我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林欢,你活着便是意义本身,死了,就再也不能拥有,死和活,是可以放在天平上比较价值再做选择的。”

道理都懂,但人们最大的痛苦是无法跨越知道和做到的鸿沟。

林欢低下头,泪水止不住的滴,近乎绝望的哭诉着:“可我真的没有勇气活下去了,”她把手臂给他看,“他们......他们给我注射了毒品,我这个人还是人吗?他们玷污了我的身体,我还有脸活着吗?谁还会跟我做朋友?谁还会接受我?你会吗?言鹤次会吗?”

她用力摇着头:“你们都不会,我太清楚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能接纳我的地方,有也只有戒毒所,能戒断吗?只要他们没死,我一出来,他们就会找我,毫无人性的折磨我,即使我活着,这里,跟地狱有什么区别?”

她挣扎着手臂,哀求道:“余笙,你松手吧,就让我死掉行不行?”

余笙自始至终,捏紧的手臂没有一刻松懈,甚至下意识地更用力,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一场噩梦,连想一个画面,都令他心中燃起无名孽火,他并不能感同身受她的遭遇,只是一个三观正常的朋友对于她口中的“他们”而充满愤怒,以及想起方策西曾经遭遇的一切而对这些丧尽天良的毒犯“恨屋及乌”。

他想,即使今天没遇到林欢,在之后才听说她的事,或者今天遇到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他都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才对得起自己的天地良心,和方策西所期望的那种拯救苍生。

他问:“他们是谁?”

“不帮我,就什么都别问,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帮你,”余笙的眼神很坚定,“你答应我两件事。”

“......好。”林欢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光。

“去戒毒,活着。”

轻轨站台,在他们坐上电梯后,人群便散开,各走各的,各聊各的,于他们而言,刚才发生的不过是个新奇的谈资,不是过是一件,也许明天会上头条的八卦。

果不其然,在医院躺着接受检查的余笙,从言雄安口中得知了这些被官方压下来的头条新闻:

《女子欲跳轻轨被阻止并遭行政拘留》

《相关报道:欲跳轨轻生女子疑似被强暴》

被压的原因,是因其女子尿检呈阳性,涉嫌吸毒,已不是一件单纯的社会新闻,且牵扯到某军人,其行为举止还有损军人形象。

言雄安把余笙骂了一通,说他当成了什么兵,说话做事不知道注意点,说他轻手葬送了自己的军人生涯,说家里费心费力托关系让他负伤当上兵还让他去最好的部队都是白费了,说他怎么跟他父母交代,说他到底值不值得......

他只回了一句话:“人命和尊严不值一提是吗?”

...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