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看着宋仑离开,这才问道:“陛下,那探花郎的晋升是否要驳回?毕竟此事于理不合,状元郎如今才是从七品……”

大太监都没问太子下诏之事,他服侍皇帝多年,很了解皇帝性子,这种事情皇帝根本懒得管。

况且……该说不说,皇帝也的确是有怪病……懒,懒的过分的那种怪病。

至于探花郎,那可不是他们的林党的人。

前朝与后宫勾结在官场上本来就不是什么稀奇事,郑帝懒得耕耘,妃子形同虚设,所以这勾结前朝的就成了一大帮太监。

郑帝往嘴巴中塞了个果脯,含糊不清的说道:“不必了,那毕竟是太子,国家储君,封个小官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这话声音不轻不重,但正好被失魂落魄尚未走出的宋仑听见。

他走出大殿,抬眼看向天上烈日,明明光芒这么刺眼,但他为什么会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苦读十三载有余,日日不敢懈怠,春日折柳练书,夏抓流萤认字,秋借月色习文,冬乘白雪寒读。

如今好不容易的中头甲状元,本来雄心壮志,一心为国为民,却是不成想君王昏聩,少主无智,睁眼不见光明,入目皆为暗色,他纵有韬略,又能如何施展?

宋仑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他状元却要屈居在探花之下?

若是他才能不足也就认了,可那探花郎不过是曲意奉承,谄媚君上的小人,凭什么压他一头?

不受此辱,挂冠而去?不行!!

他不是郑石云,他家境贫寒,自幼体弱,不做官,还能又能做什么?难道让老母亲洗衣养着自己不成?

一心为国前途暗,衣冠禽兽堂上官。

和光同尘顺势生,占得高位洗江山。

宋仑走着走着,弯下来脊背挺的越来越直,方才眼中悲痛与失意,则被战意与阴险代替。

再抬头,看着前面的太子东宫,宋仑眼睛眯了眯。

既然正路行不通,那他只能先从弯路上去,等到自己爬到高位,有了话语权,到时候自可清洗这肮脏江山。

对,他不是抽出自己的风骨,而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将风骨暂时藏起来。

君王,储君,不明不智,那他只得顺势而生。

人啊!聪明极了。

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论对错,都可以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甚至,还可以把这个理由解释的光明,伟大,高尚至极。

明明是为自己牟私利之事,也可以说的是自己受尽了委屈,忍辱负重一般。

人啊!总想在自己微弱之时,打着理想,抱负的名头,做点革新除旧的大事。

可当现实给之一击后,便会立马调转枪口,同流合污。

嘴上,却还叫嚷,都是被逼的,初心是想做好人,做大事,但现实与他人逼迫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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