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同样客气回话:“徐夫人,徐夫子,久仰大名。”

徐夫人问道:“先生贵为秦国国师,怎么会在楚国?”

嗯?这些人多久没通网了?

虽然疑惑,陆言还是回答:“楚国新王初立,在下代表我王来为楚王贺。”

“原来如此。我等这些日子正忙着铸剑,不闻天下事,叫国师大人笑话了。”

“铸剑?莫非就是这把”

徐夫人一手举着手中剑,一手捋须,面露自豪,“不错,正是这把水寒剑,乃是我儿铸剑技艺大成之作。即便是老夫,想锻造出与此剑相当的兵器,现在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月神轻轻走到陆言身边,说出一段故事,“听闻曾经剑之尊者打造出一把杀气绝伦的宝剑,鲨齿,却被相剑世家当代风胡子评为妖剑,背离正道,因此没有得到剑谱排名。

你们带着新成的宝剑来寿春,不会又是来找风胡子的吧?”

风胡子,春秋时期的相剑大师,什么太阿、龙渊、工布、湛卢、纯钧等神剑,他都有过点评,识剑之术独步天下。其后人每代传承“风胡子”的名号,搞出了剑谱这个东西,在江湖上享有盛誉。尤其是剑客们,对剑谱名剑和排名更是趋之若鹜。

徐夫子听了冷哼一声:“水寒剑即便与剑谱前十的名剑相比也不差分毫,这次看那风胡子还有什么话可说?”

作为铸剑师,跟相剑师有矛盾实在太正常了,徐夫人的鲨齿无端被人传为妖剑,自然对风胡子也没啥好感。

他没有在意儿子对风胡子的不满,而是对着陆言请求:“习剑之人,见到名器,难免心动,能否请先生青干剑一观?”

陆言一直在观察这对父子,发现似乎都是比较纯粹的匠人,于阴阳家虽然警惕,但并不仇视。看来墨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当然可以,请便。”

徐夫人将青干剑吸到手中,抹着剑身,啧啧赞叹,“铸剑手法前所未见,剑气含而不发,名剑与主相应则威力无比,剑谱十五这个排名,低了低了。”

徐夫子也迫不及待从父亲手里接过剑,一脸爱不释手的表情,仔细端详过后,才将青干剑奉还给陆言。

“此等名剑,在先生手中至少也要排个前五,先生何不与我一起去找那风胡子评理?”

陆言根本就看不起那个剑谱,于是直说:“天下名剑何其多,他一家之言也敢评定天下神剑,言向来是不认的。剑之于铸剑者、剑客,仿佛第二生命,岂容他人品评?”

徐夫人点头,“嗯,先生境界高远,老夫不如。”

徐夫子却摇头反驳道:“先生境界足够,但天下人却不足。世人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倘若剑主无人发声,这些宝剑岂不是都顶着一个不称的名声流传后世?这一点,在下不敢认同。”

“徐夫子所言也很在理。那陆言就等着听到水寒剑之名了。”

父子俩对视后朝着这边抱拳,“借先生吉言。就此别过。”

“二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见到这些楚墨走远,陆言问道:“听说徐夫人的夫人,同样是天下有数的铸剑大家,怎么没见到他们在一起?”

“这就牵扯到徐家,或者说墨家的一桩丑闻了。故事还挺长,确定我们要在这儿说?”月神说着,看了看四周的一片狼藉。

陆言也觉得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那就边走边说。”

焱妃皱着眉,总觉得这里自己待得很不适应。

她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心中不舒服,但也只好跟了上去。

徐夫人的妻子,同样姓徐,赵国邯郸人,为了区分,就叫她徐氏。虽然家世不太可考,但曾经应该也是一个精通铸剑的家族,她本人掌握着一些铸剑知识。

徐夫人游历江湖时,与徐氏结识,然后两人坠入爱河。后来,也都加入了侠义为名的墨家。

这对男女都热爱铸剑事业,彼此也多有交流、扶持。但当两人的铸剑技艺将要大成时,矛盾却爆发了出来。

一个是取自北地的铸剑之法,一个却来自南方,虽说大道殊途同归,但这四个字显然不能解决两人的矛盾。

由于徐家是铸剑世家,不少族人认为徐氏接近徐夫人就是不怀好意,图谋铸剑技艺。

这些言语刺激到徐氏刚烈的内心,直接回归北方,发誓不再回徐家半步,铸造的兵器也都与徐家铸剑截然相反。

现在,她正在燕国墨家效力。连带着楚墨跟燕墨之间,也有些拉不下脸。毕竟,楚墨的领头是徐家。

鲨齿跟渊虹相克,水寒也跟渊虹相克。这铸剑的一家三口,关系可真是家庭矛盾的表率

月神讲故事,陆言静静地听,旁边还走着一个生人勿近的焱妃,这个奇怪的组合,慢慢消失在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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