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许尽欢都像个偷了鸡的贼一样,她提着抱玉的黑色包包,脚踩八寸的细高跟鞋,屁颠屁颠跟在裴斯宇后面。直到来到一家酒店门口,她停顿住脚步,双手抱胸后退着看他,一脸的卖艺不卖身的小媳妇儿样,“你带我来酒店干嘛?难道还要上演一次火灾逃亡啊,还是你忍不住要先和我落实一下夫妻义务?”
裴斯宇微微斜了眼看她,又扭过头去说,“行行好吧,这是我家。”
一瞬间,许尽欢对他家里的产业肃然起敬,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表现,顿觉是个十足的柴火妞。不过至少她还没有傻到指着酒店大厅的流苏琉璃盏说“哎呀屋里有太阳”。
进电梯的时候,很多人都一脸鄙夷的神色瞧着像是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她,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头上抱着蓝白小碎花毛巾并且抱着一盆黏糊糊的饲料去喂猪的大婶。
对,就是大婶。
原来裴斯宇的母亲和他父亲一样,都是事业心强盛的人,他母亲手里握着春城一半的酒店餐饮,而他的父亲则掌握着春城一半的地产业,两个人强强联合,快要占领了春城这块地方,并且乐此不疲。事迹堪为人之楷模。精神堪为人之师表,女强人一直是许尽欢忌惮的对象,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对她们的钦佩,这种矛盾心理早在和抱玉的相处过程中就已经被她拿捏得十分适当了。
其实这年头写书赚不了几个钱,裴斯宇就是这样。他只一味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即便新书销量突破了五十万,对他来讲也是杯水车薪,就像他当初从家里搬出去,雄赳赳气昂昂地跟裴总说:“我是个有独立意志的自由人,我现在就要按照我的意志离开你!”
那样子像是在读美利坚合众国的独立宣言。
到最后也还是败给了生活,就像裴总说。梦想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的确不能当饭吃,精神食粮根本不能填饱肚子。
所以这次他跟裴母说,想去法国留学深造,回来好好报效祖国,看能不能借点儿钱过来。裴母虽然表面慈眉善目,内心却什么都了解,故意问他。不是出了书吗,都是作家了怎么还落魄到这种地步?他就不说话了。裴母笑着给他台阶下,说,听你爸说你交了女朋友,带过来看看,一起吃个饭
裴斯宇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她既然给了他台阶,他就乐意接着。于是就有了许尽欢现在面临的状况。
裴斯宇将她这次的临危上阵,看做他能否去法国以及能否变回以前的富二代的筹码。
进了电梯之后,他就拍了拍许尽欢的肩膀,没有说话,但许尽欢明显感觉到,他拍她肩膀时有一股子“任重而道远”的意思。
但他去法国到底是深造还是追回顾嘉妮,还是个未知数,他没说,许尽欢也不敢问。
裴斯宇穿着被水洗的发旧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白色恤。就像那些摇滚明星一样,身上弥漫着一种让人着迷的气质,感觉像一把非常锋利精致的武士刀。
到了房间以后,许尽欢就发觉不是见裴母那么简单的事儿,除了裴母,还有上次在裴斯宇家拿着高尔夫球杆到处砸东西的乔姿,以及乔姿的母亲。
裴母像是没看见许尽欢似的,亲热的拉着裴斯宇的手,靠向乔姿,对她说,“你们该好好谈谈的。”然后转身对裴斯宇说,“傻愣着干什么呀!”
乔姿的母亲,穿着紫色的曳地长裙,走过来一趟地板都能扫干净,她非常热情地让出女儿的位置,招呼着裴斯宇坐过去。裴斯宇无所谓的坐下,还给许尽欢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坐过来。
许尽欢有些头晕目眩,空气里流动着咖啡的香味和流畅的钢琴声,只是窗帘拉了起来,只有角落那两盏rn落地灯,散发着昂贵而温暖的光芒。裴斯宇的面容在金色的灯光下,显得柔和而让人亲近。
他温柔地微笑着看她,“过来昂,怎么了你?”
她轻轻笑着,兴致勃勃地走过去,裴母恰到好处的轻轻伸出了手臂,像“禁止通行”的拉杆一样,轻巧地将尽欢拦在原地,她眼神是空洞的、茫然的、冰冷的,许尽欢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即便是抱玉,她再怎么冰冷漠然,也还是会透露出一股叫做友情的东西来,她每一次对她的毒舌与刻薄,即便让她觉得难以入耳却也还是渐渐习惯,因为她后来发现,抱玉对不熟悉的人根本不会如此。
但此刻,裴母的表情,像是写了“闲人与狗禁止入内”的标牌,竖立在她面前,让她觉得前面的路像是撒满了银针,快要刺痛她的眼睛。
“妈,你不是说让我带女朋友过来给你见见吗?她就是啦。”裴斯宇站起身,大大方方的走过来拉住尽欢的胳膊,眼神里盛满了“你放心,有我在”的感情。
裴母却望向乔姿母女惊愕的表情,笑着圆场,“小孩子家,胡说些什么?”
接着转头看向尽欢,依旧是笑的温文尔雅的样子,眼睛里有柔软的光芒,看起来慈爱极了,她说,“许小姐,麻烦帮我把那瓶nnssprs拿过来好吗,方便的话,顺便再拿两个杯子过来,谢谢你。”
温柔的口吻,安静的笑容,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清楚的知道她姓许,许尽欢心里咯噔一声,说不定来之前她就已经差遣别人调查了她那可怜巴巴的背景。她冲她唯唯诺诺点了点头,甚至还都不知道那个劳什子的nnssprs是瓶什么玩意儿,就转身朝餐具柜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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