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起倚在走廊上,俊容铁青,眸中怒意翻滚。他将指尖燃到尽头的星火掐灭,那力道像是在掐仇深似海的敌人的脖子。

抱玉在中央餐厅陪了一晚上的酒,卑躬屈膝。

裴总那双手不断地在她身上游走,她咬牙撑下来,也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知道那样的过程有多痛苦。

抱玉整个过程都是迷迷糊糊的,意识也不是很清醒,她只觉得额头带着一股炽热感压向眼球,看什么都是重影。

从上次给廖叔献血之后,她的身体一直恢复的不是很好,又在生产部呆了那么长时间,人本来就瘦,为此变得更加单薄,惹人心疼。来打桌球之前,她已经在公司连开了好几个夜班,为大秀的事前后忙碌,甚至向垃圾食品妥协,整日三餐泡面不离口,要么就是一整天都忘记吃饭,这样折腾来折腾去,胃就坏了,常常疼。

拿到裴总的承诺之后,抱玉摇摇晃晃站起身,推辞着说自己真的要回公司了,这才走出餐厅,差点眼一黑栽倒在地。

她觉得好累好累,却哭不出来,眼睛里只有麻木和漠然。是真的累,黑眼圈严重,眼睛布满了血丝,像是时刻都可以睡着。

她所记得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傅云起阴沉着面容朝她走来。她还未冲他打招呼,瞳孔里闪烁颤动着的光芒就突然熄灭,漆黑一片,仿佛被人拉灭的灯泡。

她两眼一闭,小腹那里的疼痛感愈加强烈,除此之外她都失去了知觉。

她身影轻飘飘一晃,朝身后直挺挺地仰面摔倒下去。

下一秒,傅云起快速地向前伸出一双手臂,稳稳地接住。他一把将她抱起,皱着眉头,绕开周围讶异的路人就往外走,之后冷着脸将她扔到车后座,“哐”的一声关上车门。

抱玉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她能感觉到傅云起停车,再把她抱出来,进电梯,上楼,开门。他眉宇间带了些恨,粗鲁地将她扔到床上,一只大手用力捏住她的后脑勺,或许是刹那间的恍惚,他分明是清醒着的,此刻却丧失了理智,不管不顾地吻上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抱玉吃痛,低呼了一声,那声音却让他加重了齿间的力道,他贴在她唇上趁机而入,像最狡诈灵动的游蛇。

她紧闭双眼,轻蹙眉头,喉咙里发出一种挣扎的呻吟,傅云起感觉自己全身上下胀的不能再忍受,一只手轻巧地从她的运动衣里探进去,来回摩挲。

意乱情迷间,他看见旁边衣柜上镜子中的自己,发丝凌乱,领带被抽开了一半,唇边还印着抱玉的口红印子,他讨厌这样的自己,那是一个太过陌生的自己。也许是因为长期为企业而忙碌,在各式各样的应酬中推杯换盏,与各种各样的生意人耍尽手段,对手公司说他凶狠暴虐工于心计,他何尝愿意如此?而自己如今面对这个怀抱中的女孩,他才得以看见自己的另外一面,理智尽失的傅云起。

镜子里的男人,让他感到厌恶,却无处躲藏。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记得她。

他在她的唇上轻轻滋润,他发觉这丁香小舌有些熟悉,他想起某个混乱的夜,在花都的艳遇,烂醉如泥的夜晚,耳边的碎语。他看看她,又看看她,呢喃,“是你?”

抱玉却不答,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直响,刚才饭桌上的酒也喝了不少,胃更加难受了,但来自小腹的疼痛感比胃痛更盛。

傅云起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他伸出手放到她的额头上探了探,果真热的灼人她发烧了。

帕子热水消炎药一个都不能少,他很久没有这样照顾一个女人,而他的住所也很少留女人在这里过夜,这些事情做起来竟也觉得生疏不少。

他记得金庸的倚天屠龙记里,有一种功夫叫做七伤拳,他大学时闲来无事翻来看,觉得有意思,伤人七分自伤三分,现在想来,爱情也不过如此。恍惚中,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会再次遇见周抱玉,也许只是机缘巧合。

而他的底牌,却早已在抱玉不注意的时候,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如数暴露在天光之下

他有点儿喜欢她。

怎么办,他有点儿喜欢她。却又像个施舍冷饭的贵族,对她偶尔放水、偶尔手软,又利用她搞到策划案,顺利与班诗鹿签约,明明是喜欢,却又斗智斗勇互相伤害。他就是瞧不惯她身上那股子自信劲儿,骄傲劲儿,他像对待一只流浪猫,心情好了蹲下来哄一哄逗一逗,喂点猫粮,心情不好了便横加指责,吹胡子瞪眼,提醒她,她不过是一只流浪猫而已。

他一早便知爱情让人坠入云雾,七上八下,却无可奈何。

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氤氲的仿佛梦境。傅云起将一条厚毛毯轻轻盖在抱玉的身上,而后埋下了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额头上,她的心脏开始收缩、颤动。

他吻了她。

那一刻,身后的月色美得一塌糊涂。

过了许久,他终于放心看她睡去,自己轻轻关了床头的落地灯,转身打开柜子,抱出备用的被子和枕头,走进客房。

这一天终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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