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我看到那两只狐狸丑恶的嘴脸,它们在讥笑,讥笑我这只可笑的小丑。

也不知道我挨了多少拳,多少耳光,我的双眼几乎睁不开,嘴巴像含着块乒乓球,整张脸已经分不清鼻子在哪。

“臭小子,敢对我们小姐动手动脚的!”东子挥舞着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我的身上。

我蜷缩着,像条狗一样趴着。

我已无力分辩,嘴角流脓,我想起当瞎子那会儿,整天被人嘲笑与谩骂。

“被打可以不还手,但内心必须悲痛!”每次被打得鼻青脸肿,二爷就这么说的。

“啊!”我发出奇怪的吼声,从包围圈中爬了出去。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得救玉娇。

“臭小子,还敢动!”东子一脚踩在我的脸上。

我知道这小子公报私仇,拿着鸡毛当令箭,当初在药济堂他可没少吃王乾的苦头,如今我成了过街老鼠,他还不乐得落井下石。

“奶,打蛇不死终是害,要不我出手”

老狐狸挥了挥手,讥笑一声:“算啦,咱们东北野仙跟路挡子还算颇有渊源,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说,这小子的十三针扎得你奶元气大伤,咱得先缓缓神,别让他狗急跳墙,来个鱼死网破。”

说罢,它俩转身要走。

“把肉身留下!”我奋力嘶吼一声,情急之下,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砸向了那只老狐狸。

“啊!”老狐狸惨叫一声,灵体从沐老板的身体逸散而出。

“臭小子,咱们走着瞧!”老狐狸漂浮在半空中,穿透了玻璃窗飞了出去。

“再见了,傻小子!”沐云雅飞身一跃,撞破玻璃窗户飞了出去,看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她母亲当即晕倒在地,因为,这里是七楼!

我勉强地嗅了嗅鼻子,一股浓浓的中草药,原来情急之下我掏出了临走时王乾给我的东西。

是天南星,这种植物具有极强的苛辣性毒素,能够破坏动物的呼吸黏膜。

这次虽然败北,但是起码夺回了沐老板的肉身。

那沐老板三魂尚未归位,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此时,沐云雅的母亲清醒过来,看到支离破碎的窗户,又看到被我砸晕的沐老板,顷刻间所有怒火一并发作。

“王八蛋!”她一脚踩过来,五公分的高跟鞋踩在我的脸上,就像马蹄子踏番茄一样,沤出一脸血。

我吐了口唾沫,里面全是血。

“大嫂,再打下去就闹出人命了!”高强一把拉住她。

“人命?他就是死十次都不够!”那婆娘越发狠毒。

我趴在地上,书柜处恍惚有个鬼影子。

“玉娇”我发出沉闷的声响,喉咙被打肿,像含着块铅。

“这小子要干嘛?”东子一脸惶惑地松开我背上的脚。

我拖着身子,靠着肩膀和手臂的力量爬行着。

我咬紧牙关,翻开一层层的书本,玉娇的三魂受创,灵体呈现出半透明状态。

只见她微睁着双眼,气若游丝。

“小七。”她吃力地说道。

我抬起她的头抱在怀里,心中不免悲凉。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他在做什么?”其他人看不见玉娇,所以在他们眼里,我成了一个自言自语,做着奇怪动作的疯子。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口叫你小七了。”她勉强一笑,一丝丝的阴气四处游走。

我默然一笑:“是啊,咱们也算出生入死过了,二爷说过,咱们是阴阳同体,是未冥婚的鬼嫁,你得一辈子跟着我,不能有事!”

她眨巴一下眼睛,微笑着问道:“小七,要是你二爷不说,你会不会不要玉娇?”

“会!会!一定会的!”我使劲儿地砸着小脑袋,也不怕疼。

“你这模样真丑,像只小丑。”她跟我开玩笑。

“是啊。是只小丑,一只可笑的小丑。”

我已无力辩解,在我眼里,人比鬼神可怕,起码对方容得下你三言两语,但人心隔肚皮,谁都容不下谁,不由分说。

“小七,我是不是快死了?”她望了一眼正逐渐消散的三魂。

不行!我得救她!我的脑海不断地回荡着这句话。

而此时,先前进门插在门口的一支香尚未烧尽,飘了过来,香烟缭绕,玉娇吸了一口,心神荡漾。

我立即脑子一荡,林初七,你真混蛋!这时候才想起二爷教的东西。

三魂也像人一样,需要填补之物,佛前一炷香,饭后一盏茶,香火祭祀就是他们最好的补品。

只要享够人间香火,玉娇就能恢复三魂。

想到这茬儿,我点燃了一支香,玉娇的三魂飘荡缩小,附在了浓烟上。

“别担心,咱这就回家!”我冲她一笑,一瘸一拐地朝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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