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辰砚躺在床上出乎意料平静,闭上眼底遮挡住其中漫天伤痛
一分一秒过去,大半天的时间过后,病房门发出声轻微的吱呀声,病床上的人等待太久已经迷迷糊糊睡去。
来人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眸色黑沉,居高临下看着熟睡中面色苍白。双眉拧成疙瘩的儿子。
视线太过深沉,老辣,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没有刚睡醒的迷离,清明一片,清晰倒映出鲁震天的剪影。
“来了。”
鲁辰砚喉结滚动下,起身倚靠在床上,声音很轻很柔,跟父子以前见面的场景丝毫没差,气氛却紧绷的令人每根神经都绷得下一秒就要断裂的疼痛感。
“看来你是一早就知道我要来,没想到我们两父子有朝一日会站在对立面,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鲁震天自嘲冷笑,与鲁辰砚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带着几分戾气。
“是你逼我的。”
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个被人操控的棋子,他只想当他的小医生,能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子。白头终老。可惜这般平常的愿望,他曾经触手可及。是他最亲近的父母在背后给硬生生划了道口子。口子越扯越大,终究不可缝合。
“呵,我是你的父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好。哪个男人没野心,不想成为扼住一方经济命脉的霸主,我只不过是尽我的余生的能力帮你实现罢了,中间或许是触及了你一些在乎的东西,你有些怨恨我。等以后我把这些交到你的手中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此时的做法是多么的幼稚!”
鲁震天声音冷硬,表情好像是看到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的无奈。
在这一刻摈弃他所做的那些为人不齿勾当,说是一个慈父也不为过。只是这样一张脸看在鲁辰砚却让他打心眼里生出一股嫌恶。
“那是你的野心跟我无关,现在回头还不算晚,最起码等你失去这一切的时候,我还是会养着你。”倘若你还执迷不悟。就算是我不会把你逼上绝境,你也会被人赶在悬崖边上,叫天天不,叫地地不灵。
“你养我?哈哈”
鲁震天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着头大笑着,狂狷的笑声在病房中回荡着。若魔音入耳,听得鲁辰砚剑眉又拧了拧。
“鲁氏的客户信息是你泄露出去的吧,事后还收买一个陆丰的蠢猪帮你顶着,觉得这样就能让鲁氏的董事跟陆丰翻脸?你是不是也太天真了!鲁氏现在缺的是赚钱的项目和钱,这个时候我要是把这两样东西拱手送上,他们还会对我敌意满满吗?凭你们这群小年轻就想扳倒我是不是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晚了,你想的事情已经有人去做了。”
“小虾米成精了也能翻天的,何况是人呢,该劝说的话,我已经说了。倘若你执意,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你最近也挺忙的,应付范家,还得去稳住我妈,大局还得由你来这个布局人掌控。时间恨不得能掰成两个用,我就不留你了。”
鲁辰砚面色平静,他忘记从小能坐在一起钓鱼,带着他远足写生的两父子是从何时渐渐变得疏离的。姐姐的死亡?亦或者是他不愿意接手鲁氏执意出国的时候?还是说更早。
亲情的世界彻底坍塌,他伤病缠身,身心俱疲,无力再去想这些。
“好!很好!可真是我的好儿子,比我还绝情,从前你不愿意帮你的姐姐,现在和别人一起来坑害我!断绝父子关系的话,我不用说你也不会再拿我当父亲。商场无父子,希望下次再碰面的话你你还能这般平静,坦然面对一切。”
“如果下次见面你已经死了话,我记得会给你找个风水宝地葬了。算了,你那么喜欢姐姐,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就把你们父女葬在一起,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鲁震天面色铁青一片,肥厚的手掌握紧门,好似要将门给捏碎般,瞪着一双怒气外溢的眼睛,好似要把鲁辰砚给洞穿两个血淋淋的窟窿。怒极反笑,“好歹我们是父子一场,我还没有想要你的命,你倒是惦记上了我的。罢了,你这样的不孝儿子要着也只会添堵,倘若有天你先我走了,我会把你葬在你姐姐的旁边,让你给你姐姐赎罪。”
“我欠她的早就在求阿年把她放出疯人院的时候还清了,至于姐姐为何有那样悲惨的下场这还得问你。”
“我为她做的全部都是为她好的。”鲁震天冷哼声砰的一声关上门。
鲁辰砚眼睛酸涩的难受,他用力眨了几下,盯着雪白的病房门。无奈长叹声,不是他心狠,是有了三年前的教训,阿年他们明白,斩草不除根,必定会后患无穷。就算是这次他放下尊严,用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去换父亲的一条命都希望都是负值。
不能掌控的事情无需再去坚持,他只需要静心养病,等着外面的消息就好。
夜幕降临,不喜欢开灯,一双黑眸在黑暗中半睁着。白天睡的太多,晚上一丁点儿的睡意都没有,他也有些惊讶,不知道自己的嗜睡症从什么时候开始好的。躺得时间一长,骨头都开始酸疼,鲁辰砚支着身子起身无力靠在窗前,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在漫无目的地在楼下看着。
一辆似曾相识的车子停在楼下,他住的是普通病房,位于三楼,借着月光能模糊的看见车牌,不巧的是,车牌罩上,糊着黑色玻璃膜的车子里面死黑一片。连驾驶座上有人没人都看不到,别说分辨男女了。
鲁辰砚有些激动,一脸欣喜转身,她的心中并未像她面上说的那般对自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急匆匆下楼,跑的太急又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他缓了口气,站在大厅门前时,面色一僵。
视线中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男人帮着一个年轻搀扶老人的女孩子开门。刚刚还扑通扑通乱跳的心,瞬间便消停下来。讨边台弟。
傻傻的送着那辆银白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中,一个人凄凉回身,迈着好似灌着铅的腿向前前走着。
“小洁,我怎么看刚才站在大厅门前的那个男人像你给我照片上的那个。不会是他生病住院了吧。”
“外婆你看错了,他出差了,要过好久才能回来。”
“哦,如果好久的话,我还是想先回临城,在这里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不,大半夜的还让她这个怀着身子的人把她送来医院。
外婆平常一个看上去身体特棒的人,实际上满身都是年轻时太过拼不注意休息遗留下来的病。不复发的时候没什么,比如类风湿,阴天下雨犯起来可是要人命的。
宋母去接外婆的时候正巧碰着她发病,看到她痛苦的模样,说不心疼自责那是假的。倘若日子过的好时,她能回去看看,生活上能帮衬一些不说,还能趁着病情不严重的事情控制住也不用到老遭这样的罪。
外婆越是不怪她,她心中越发难受,当外婆拿出宋洁给她的照片时,眉飞色舞的夸赞着未来孙女婿的是偶,宋母竟然说不出这个不是宋洁要订婚的对象。
她悄悄打电话回来让丈夫推迟了宋洁跟蒋毅的订婚时间。女儿的脾性她了解,跟她如出一辙,两人就是一面镜子。
表面上像个刺猬,内心却带着一点儿小女人,她也想要人疼。只是受到了两次伤害的她,应该不会再拾起爱人的勇气,她跟蒋毅结合无非是给孩子一个合理的出身和完整的家庭。这样绑着蒋毅让人家喜当爹,他不在意,但说到底也是愧对人家。就算是他曾经负过宋洁又怎样,不应该用他的下半辈子去作为补偿。
虽说做人自私一点会好过,可近些年宋家经历的变故太多,都让她不由得时常回想,是不是这些年,他们在商场上做的事情太绝,才会有此报应。想的多了,人心也就跟着软了,损人利己的事情就做的不那么问心无愧了。
“我也是在家里窝了一天,也睡足了。晚上出来溜溜也好,省得我生完孩子就胖成球了。”
宋洁用力睁大眼睛,紧闭嘴巴,不让自己打哈欠,可有些生理现象根本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在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赶紧转过脸捂住嘴巴。
外婆轻笑,小周在车子掉头转弯时注意到宋洁的视线跟着望去心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肯说不假,可也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声不响的陪着外婆说话。
宋洁对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姨妹没有敌意,没想到母亲也不计前嫌把她也给一起接了过来。当时看到小周的时候,她还使劲的多看母亲几眼,眼睛都要成了斗鸡眼也没从母亲脸上瞧出什么。在她的认识里,母亲一向是个有仇必报的女人,要说找人收拾一顿小周,害的她丢了工作她很相信,这样倒有点天上下红雨的不真实感。
倒是外婆拉着她指点迷津,“你妈这些年心里一直窝个疙瘩,不祛除这辈子都不可能过的开心。”
宋洁刚开始似懂非懂,回到房间一回味,母亲这是要以身作则告诉她要放下过去吗?
从医院回来,本来累了一天还困意慢慢,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他那天看到消息带着绝望的表情在脑中挥之不去,被子上依稀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低咒声该死,今天她床上面的东西,该换的换了,该晒的也已经晒过,只能是她的嗅觉出现问题。
“因为医院中的那个人?”躺在床里面的小周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脸八卦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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