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齐的骂声渐渐远去,等到耳根子清静了,无忌才对魏王道:“父王,您可发现了什么?”
魏王遬微微皱眉:“枉我一直这么信任芒卯,原来是他有问题。”
无忌问:“要把他抓起来拷问吗?”
魏王遬面露思索神色,站起身围着沙盘踱了一圈,摇摇头道:“不必。芒卯是个聪明人,你既然已经软禁他了,想必他很快就会看清自己的处境。只要他还有早些年的才华,一定会再来找你。他既然与孟尝君勾结,想必多少知道一些孟尝君的弱点,如能为你所用,是再好不过。”
无忌眼中微有惊讶,连忙道:“父王英明!”
“若是他脑子不灵光了,也就没有用了,不可能接触到有关孟尝君的关键情报。那样的话,他就是废人一个,等击溃叛军之后,再处理不迟。”
魏王遬说出“处理”两个字,显然是没把芒卯放在眼里。这让无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乱感,一种既有认知被颠覆的奇怪感觉。
在他曾经见到过的史记、资治通鉴和后人点评中,提及魏昭王魏遬,无非“丧权辱国、积弱已久”八个字而已。
但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耳闻目睹了魏王遬对人性的洞见和时势的把握,无忌开始觉得这个满脸愁容的父王,实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事后,芒卯的反应果然如魏王遬所料,根据监视的士兵说,“芒卯在房间里坐卧不安,似乎十分忐忑”。
到了第二天早上,芒卯让士兵传话,说要见信陵君。
无忌想都没想,告诉跑腿的武卒说“不见”。
当天夜晚,缗城外的叛军大营附近,开始有人唱歌。
鲁仲连和侯嬴听到那歌声后,忙不迭地撞进孟尝君的大帐,鲁仲连道:“主君,大事不妙!”
孟尝君轻轻地咳了两声,挑起眉毛说:“庞煖不是已经攻下了薛邑吗,还有比这更不妙的?”
鲁仲连急道:“庞煖似乎搜罗了薛邑的庶民,现在他们在大营四周唱着齐鲁之地的歌谣!”
孟尝君闻言色变:“你说什么!”
“庞煖指使人在大营四周唱齐鲁之地的歌谣!歌声哀婉,多是思乡、望归之类!”
侯嬴这时也说道:“庞煖此举,意在瓦解我军士气,请主君下令,立刻派兵将其驱逐!”
与此同时,叛军大营外不远处,一队虎贲军护着庞煖和范雎,更前方则是数十人齐声合唱薛邑一带的民谣。
庞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刀疤,称赞道:“范叔,你这一手真是玩的漂亮!”
范雎的脸上亦是浮现出喜色,说道:“就算这些唱歌的人被叛军驱逐乃至斩杀,但齐鲁的歌谣,他们已经的的确确地唱过了,叛军士气必泄!”
庞煖连连点头:“也就是说,就算没有大梁方向和安陵国的援军,我们和信陵君趁着叛军士气低落、疲惫至极的时候,里应外合,亦可以用五千精兵,将叛军击溃,克敌制胜!你猜猜,信陵君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范雎被庞煖问得一愣,是啊,现如今胜负的天平渐渐逆转,公子又准备什么时候给孟尝君最后一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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