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达月,拜见陛下。”

美人身姿婀娜,弱柳扶风,盈盈拜倒在地。话虽恭顺有理,声音却是不带任何感情,听上去甚是清冷。

苏兰达月,还真是人如其名,就像那高天孤月般可望而不可及。

沈安宁突然觉得有些可惜,这样的女子本该是高岭上一枝迎风傲立的梅,风雨也好,烈日也好,都不能让她折腰。

可她现在却拜倒在帝王脚边,不论出于什么理由,都太过可惜了些。

“公主快请起。”

“谢陛下。”

苏兰达月应声而起,走到皇帝左手边首席坐下。

她刚一落座,那个护卫少年便紧接着开口了。

“皇上觉得公主这一舞如何?”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哦?在下倒是听闻嘉凌国中人才辈出,陛下的后宫中能歌善舞者更是不少。先皇后娘娘曾以一曲梨花落惊艳四座。今日公主特以这鼓面舞以舞会友,不知陛下可否让我们也见识一下嘉凌国的舞者呢?”

他的目光从皇室后妃们身上滑过,嘴角勾起带着一丝嘲讽。

皇帝听得“先皇后”三字也不禁面色微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沈安宁看在眼里,心中不觉苦笑。

她哪里会什么梨花落,不过是她曾偶得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一种剑术,她觉得有趣便在院中寻了根树枝,照着书上的样式比划了几招,没想到恰巧一阵风过吹落满树梨花,看起来就像是下雪一般,她那日刚好穿了身艳红的衣裙,茫茫天地一点红,倒是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感觉。

这一幕被锦绣她们画了下来,便又是美化不少。再后来这幅画不知怎么地就流传开来,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玄乎,越说越夸张,最后硬是将她说的跟仙人一般,一舞惊落满树梨,还给她的舞取了个什么“梨花落”的名字。

她本想解释,可说破嘴也没人听她的,就连皇上偶尔来一次,也拿这个打趣她。

“朕倒不知皇后舞技如此出众?”

她无奈地把那本古籍拿给皇上,皇上翻看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不由笑道:“原来此武非彼舞啊。”

可到最后,他也没帮她解释半句,她也只好背下了这“一舞惊人”的虚名。

本来也算是一段佳话,可此时敏公子突然提起,却是来者不善。

先是搬出了皇后的“梨花落”,再说苏兰达月以舞会友,字里行间都有将苏兰达月和先皇后相提并论之意。若是皇后还在世也无妨,可如今皇后已然仙去,那苏兰达月会的友必是能和皇后比肩了。

跳舞本没什么,可若是敢与“梨花落”相比,就是大不敬了。

这几层意思连她都想明白了,旁人又怎会不知,一时间座上竟无一人回话,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沈安宁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见,谁来接这个茬都好,反正跟她无关。

敏公子不依不饶继续道:“怎么,泱泱大国竟无一人能与公主殿下切磋一番吗?”

见无人答话,他有些得意地坐下,那表情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苏兰达月一言不发,似乎所说之事与她全然无关,皇帝目光冷然,不知在想什么,使节见气氛不对,忙想岔开话题,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若论舞技,这后宫中江贵妃当属一绝。”

说话的人是坐在后面的宜夫人。

她抱着胳膊神色坦然,仿佛只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见众人都回头看她,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公主一舞让臣妾佩服不已,只觉仿若仙女下凡,思来想去后宫中大约也只有江贵妃能以舞会公主这个友了。不过江贵妃前些日子伤了腿,怕是不能舞了,还望公主见谅。”

孙宜想的简单,江怜儿确实舞跳的好,但绝无可能与苏兰达月相比,她只是见不得月国护卫那幅看不起人的样子,想搓搓他的威风罢了。

再说了,现在这个情况,换了谁只怕事后都会被冠上“对先皇后不敬”的罪名,只有江怜儿能担的下,因为她早就“不敬”惯了,也不多这一项。

虽然沈安宁已逝,但孙宜还是忍不住想帮她出口气。

江怜儿若是跳的不好,就会被苏兰达月比下去,丢个不大不小的脸面。她若是跳的好呢,众人也只会记得她的“不敬”,而不会在意她的舞姿。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孙宜可不愿错过。

苏兰达月闻言转头看了宜夫人一眼,又看了看沈安宁的方向,见她脸上始终保持着如同面具般的微笑,不觉有些无趣。

“江贵妃既然腿脚不便,苏兰达月亦不会强人所难,阿敏,退下。”

“公主!”

敏公子有些不甘心,但被她一喝,也只能乖乖坐回去。

沈安宁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若这些话是别人说的,她还要怀疑一下用意,可这话是孙宜说的,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是看不惯江怜儿,想让她出丑,顺便再帮自己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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