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王喊了一声,让朱瞻壑刚刚抬起的身子,也同样停了下来。

朱瞻壑默默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父王,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堂兄。

乱套了!

你咋没有按剧情套路出牌啊!

被堂兄当场卖掉的朱瞻壑,一脸的无辜和紧张。

看着面无表情的父王,让朱瞻壑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被对方给砸在脚下坚硬的地砖缝隙里。

“你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吗?”

朱高煦却并没有爆发出在场众人预想之中的愤怒,反而是缓缓的做了下来,心平气和的询问着自己的儿子。

朱瞻壑又是一愣,然后在父王的眼神下,这才慌慌张张的用力点点头。

朱高煦又问:“你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将要到来的问题吗?”

朱瞻壑还是点点头。

于是,朱高煦不再问下去了,而是抱起面前的酒壶,掀开壶盖远远的扔到停滞不动的实仁和足利义持等人脚下。

“都给本王接着跳!”

朱高煦怒吼了一声,在确认了这些该死的东瀛人,终于是继续着自己的任务之后。

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拿着酒壶仰起头,哐当哐当的一饮而尽。

一把抹去嘴边的酒液,朱高煦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大胆的做,出了事老子替你兜着!”

闻声,朱瞻壑的心中像是有一块大石头轻轻落地。

而朱瞻基则是默默的微笑着。

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老二叔再看不过别人,也不会真的看不顺眼自己的种。

甚至,只有朱瞻壑坐在总掌东瀛军政事务的位置上,才能真正的保证东瀛的一切部署,都会按照计划推行。

朱高煦不会让任何人,成为朱瞻壑推行东瀛政策的绊脚石。

挟堂弟以令老二叔。

这是朱瞻基一早就想到的,当自己离开东瀛回京之后,如何继续推行东瀛政策最好的办法。

朱瞻壑会成为忠诚的执行者。

老二叔就是那最坚实的护盾。

三月的春风似剪刀。

江南,又是一年春满地。

应天城东,已经改造成水泥路的官道上。

一架马车,正慢悠悠的向着大明京师前进。

马车的前后,是众多的步兵护卫。

官道两侧的泥地上,则是无数的骑兵来回的穿梭着,发出一阵阵的呼啸声来。

熟悉的应天城,已经近在眼前。

但朱瞻基却总是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座代表大明最辉煌的城池,如今的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模样。

似乎在这个春天里,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各种事情,以至于连大明当朝皇太孙回京,都没有一个人选择放下手中的事物,而来到城门处迎接回京的皇太孙。

看着寂寂无声的城门。

朱瞻基觉得,或许应天城将这座城门空置出来,好让自己进入城中,就已经是一件最大的荣幸了。

城门将穿着崭新的盔甲,努力的将自己的脑袋从沉重的盔甲中伸出来,好让自己的脸能够清楚的印在皇太孙的记忆里。

将脑袋伸出车厢的朱瞻基看着对方。

他发誓,自己不在应天城的这些日子,日月堂的那帮败家玩意将自己的家底都给祸祸光了。

使用改良钢材,重新复原一体铸造的明光甲,都已经出现在了应天城一个普普通通的城门将身上。

这让朱瞻基很怀疑,自己那些压箱底的东西,到底还剩多少。

当朱瞻基穿过城门洞,进入到应天城后。

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贫穷的人了。

天知道应天城里,什么时候竟然会有黄包车出现。

还有那些巨大的齿轮组,竟然在一个傻小子的手上,将成吨重的货物给吊到城墙上,河道中的货船上。

边上那座应天城中最普通不过的民房里,竟然飘出了香喷喷的香料味。

该死的!

那做饭的婆娘难道不怕自己被齁死?

半大的小子正在大街小巷的奔跑着,他们手中高举着一份份最劣质的纸张,不停的呼唤着上面的信息,以及龙骑士的大结局就在下一期的消息。

朱瞻基同样发誓,有关于龙骑士的故事,他只写到了一般。

剩下的,天知道是谁给续笔的。

队伍没有往皇城方向过去,而是向着城北的鸡笼山赶路。

路上,朱瞻基甚至看到一家医馆,竟然请了秦淮河边的姑娘,站在门口扭动着诱人的姿势招揽生意。

那最靠近路人的姑娘,竟然就是自家日月堂隔壁的当红小花。

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从边上的小巷之中走了出来。

身后的老大娘,竟然捧着一大盆煮熟的鸡蛋,似乎是想要送给这些锦衣卫。

其身后远传老大娘儿媳妇,胖揍今天早晨走丢了的儿子的训斥声,和那小胖子嚣张且必定还有下一次的嚎哭声。

锦衣卫什么时候也管儿童丢失的案件了?

应天府的三班差役,怕是要集体失业下岗了。

眼前的应天城,在朱瞻基的面前展示出了从未有过的活力。

直到队伍停下了一片绿荫下。

鸡笼山就在一侧,这些景象和生机才从朱瞻基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顶着能反射阳光的脑袋的小沙弥,似乎是掐着时间算好了朱瞻基到来的时辰,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到了最下面一级台阶,姿态恭敬的垂手等候着皇太孙走下马车。

小沙弥长大了一些。

不好骗了。

于是,朱瞻基笑着问:“老和尚死没死?”

小沙弥摇摇头,然后脸上的悲切一闪而过,变成了一脸的期待。

他就静静的看着朱瞻基,什么也不说。

朱瞻基无奈而顺手的拍拍小沙弥的脑袋,和善的问道:“怎么了?”

小沙弥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终于是鼓足了勇气,出口道:“你家日月堂边上那家我欠人家十两银子我没有银子,说了您回来后会还给他们的”

“十两银子!”

朱瞻基不由的惊呼了一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这小沙弥,去一趟秦淮河竟然只花了十两银子!

这价钱,连绣花鞋都闻不到!

于是,朱瞻基脸一沉,狠狠的拍了一下小沙弥的光头脑袋:“现在给你一百两银子,什么时候花完什么时候回来!”

说完,朱瞻基就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价值一千两的银票,塞进了小沙弥的手里。

看着捏在手中的一千两银票。

小沙弥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天呐!

小僧怕是将从小学的佛经,都说与那些红粉骷髅听,也花不完这一千两银子!

正当小沙弥满怀悲切,想要还回一千两银票的时候。

刚一转身。

他就见那个想要自己死在秦淮河的太孙,已经是蹭蹭蹭的向着鸡笼山上走去了。

只给他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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