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云寒只能看见眼前寸处光明,身着蓝黑粗布的他仿佛是回到了幼时,耳旁尽是回忆中的流言蜚语,同族长辈的窃窃私语,给予他的只是一点一滴的侵蚀。前方一丝的光亮忽而照在了他的眼前,不自然的便被它吸引了过去。
穿过光亮,厉云寒身上的衣物也发生了变化,虽然不似粗布麻衣那般穷酸,但好在算是衣冠得体,俨然是一位府中公子,两旁时而会出现一两个家丁供自己驱使。他也知道,这是他搬来青州五年之后的时光。
他刚刚走出几步,身后的家丁忽然跑了过来,对他说道:“少爷少爷!”
厉云寒转过头去,看着满头大汗的家丁,从未向别府的纨绔子弟那般训斥无用,而是露出了笑容,说道:“乙哥,别忙,有什么事慢慢说。”
这位名叫乙哥的家丁也算是和云寒从小长到大的玩伴,平日里除了做一些下人的工作,还兼职是厉云寒的书童。
乙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把旁边石桌上的茶水喝了个精光,好歹喘匀了气,说:“外面有个人,站在大门前久久不肯离去,府里的侍卫也奈何不了他,老爷和大少爷又都不在,你看”
厉云寒平日里修行无果,但也自知是天命便不怨天尤人,渐渐地却喜欢上结交各地的修真隐士,即便自己道行低微,但身份名望颇高,各处的修真之士也愿意与之攀谈。
“走,带我去看看吧。”厉云寒十三四岁的身子大步迈向前门,身后则是跟着书童乙哥。
大门之处,一位头顶鹤冠,身着一袭白袍的男子盘坐在地上。已到中年,身背长剑,指间法决变幻。嘴中不停的念诵经文。
门前侍卫本以为只是一个沿路化缘的方外之士,谁知他问过主人家姓氏之后便不再化些饭菜。倒是坐在了大门前的石路之上,纵使门前侍卫如何驱赶,都如若无人。有几次侍卫无可奈何想要出手,却无论如何也近不了他的身,无奈只好把厉家的二少爷厉云寒请出来。
厉云寒走出大门,看着眼前闭目诵经的道人,只觉得似曾相识,慢慢走到了那人面前。身后的侍卫都欲言又止,生怕刚刚自己无法上前的事情发生在少主的身上,伤了自己倒是无妨,真要是伤了少主,他们的好日子恐怕也是到了尽头了。
等到厉云寒走到了白衣道人的身前,众人才放下心,厉云寒看着他,忽然一笑,手中作礼说道:“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路过我青州厉家。既不入厅内享用饭菜,又久久不肯离去,前辈的智慧恕在下愚昧。猜不透个中玄机。”
听到有人上前问话,白衣道人才慢慢停止了诵经,睁开眼睛看向厉云寒。厉云寒心中一凛,在家中也算是见过不少修为高深的方外人士,则论到其眼瞳深邃之深却无人能比现下之人。
“你可认识我?”白衣道人露出了一丝微笑,声音在厉云寒的耳畔响起。
“恕晚辈直言,刚刚见到前辈时便是觉得有些眼熟,但实在想不起在何时何地见过前辈,若是冲撞了前辈还请前辈见谅。”
白衣道人的笑容并没有收起。而且笑意更浓,慢慢抬起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接着说道:“你我本来有缘,何时见过又有何关系。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可愿意前往?”
厉云寒沉默了许久,身后的侍卫包括书童乙哥也是纷纷议论:“少爷也不知道怎么了,人家道士什么话都没说,他自己却在那又作揖又说话的,难不成是咱们少爷见到世外高人傻了不成?”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厉云寒才抬起头,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说道:“好,前辈若是想带我去一处地方,晚辈跟着去便是了。”随即对着身后的家丁说:“乙哥,这位前辈是我的朋友,我和他出去一趟,要是父亲和哥哥问起,你如实说就好。”还未等乙哥说什么,只是对着白衣道人点了点头,一阵白光之后,两人从原地消失不见。
厉云寒看不清周围,只觉得自己身处在另一个世界一般,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与他一道的白衣男子是清楚的。
过了良久,厉云寒眼前的景物才变得逐渐清晰起来,巍峨的高山,湍流不息的河水,深入山中,雾气缭绕,奇花异草比比皆是,强大的灵气蕴含在此,宛若仙境。
“前辈带我来的是何处?”两人伫立在一处山门前,高大的匾额横在当中,却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白衣男子慢慢走到了前面,云寒才得以看见他身后所佩带的长剑,三尺有余,寒气逼人,就算没有亲手摸过也能感受到从它剑身上散发出的咄咄逼人的气势。
白衣男子拂袖摆动,一道肉眼可见的道力扫过匾额,上面铁画银钩,书写着道宗二字。
就在这一刻,本来脑中清明的十三四岁的少年,浮现出了一幕幕仿佛亲身经历的画面。遭陷害、遇恩师、拜道宗、战白骨,头痛欲裂的他双手狠狠敲打着自己,双手的指甲深陷进肉里。
不知过了多久,脑中疼痛逐渐消失,钻心的苦楚也随风而逝,双眼之中流出了些许泪水模糊了双眼。眼前的白衣男子默默地站在匾额前,一声不响地看着上面书写的大字。
“师尊!”厉云寒从刚刚十三四岁的模样瞬间回到了现在,看着白衣男子身后的长剑便知道那人是谁。
“你总算清醒了。”莫逸阳也未回头,只是淡淡地说着话。
“师尊在石窟下留下的话弟子看过了,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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