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日赵福生从老苗医家回来就带着儿子一起去了王家坝老丈人家。

小姨子却留了下来陪她的姐姐。两姐妹在屋里有说有笑,闲话家常聊得不亦乐乎。

当晚,赵福生与老丈人和三个舅子久别重逢,把酒言欢,好生高兴。

酒过三巡,苗王老丈人便不解地问道:“福生,你这当兵一年不到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怕苦,当逃兵逃回来的!”

“阿爸,你还不了解我嘛!我会是那种当逃兵的人吗?”赵福生拿起自个儿从镇上买来的黔运来酱酒,笑着给老丈人和三个舅子斟着酒说道。

“就是!福生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他是个铁打的苗家汉子。”赵福生的大舅子王康元一边夹着菜一边帮腔道。

“就是,就是……福生哥不是那种人!”在坐的都帮着赵福生的腔,满不相信。

苗王老丈人纳闷地润了一口酒,咂巴着嘴望着赵福生说道:“那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让你回家探亲?”

“说说呗,咋回事!”几个舅子也异口同声地望向赵福生,眼里充满了好奇。

赵福生放下酒瓶,哈哈一笑道:“不是回家探亲,但也像是回家探亲来着。”

“到底咋回事?你可别给我们苗家人丢脸!”苗王迫不及待地问道。

“部队让我回家休养半年,半年后再回部队。”赵福生端起酒碗示意大家喝口酒说道。

“咋啦!回家休养?你小子别忽悠我,好歹我也是当过兵抗过日的,哪有什么回家休养的!以为我不知道军中的道道?”苗王老丈人一脸不解责问道。

“阿爹,你那当年当的是国军,知道的顶多是国军的道道,你还能知道俺们现在解放军的道道!”赵福生的小舅子王康权面带微醺的样子笑着说道。

“阿爸,确实是部队让我回家休养来着。不信你看!”说着,赵福生扒拉起上衣,转过身背对大家。露出一个又一个还未结痂的伤疤,腰间还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接着说道:“部队伤员太多,后方医院照顾不过来,俺们这离广西也近,我的伤好点了,又上不了战场,所以部队就让我回家休养,随时等待部队的召唤。”

“你咋的伤成这样呢?伤都在背上!”苗王老丈人看到满背是伤的女婿,还是很纳闷。他心想,按理说,战场都是正面迎敌,怎么不伤前面,反伤背面呢?除非就是逃跑中受的伤!沉思一会又说道:“那你说说,你这满背的伤是怎么回事?”

“上个月,我们部队还不到二十天就打到了越南的高平省纳隆地区,将越南军打得一路逃跑。我在纳隆驻扎外出巡逻时,看到有个自称双脚受伤的妇女在路边叫唤,要求我背送她回家。当时我也没有多想,背上她就按她说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不曾想这女子却用手死死勒住我的脖子,拿刀在我背上一顿捅,好不易我把她摔下背来,反手夺刀就结果了她。可我还没站稳,腰后又被一个埋伏的女兵刺了一刀。我忍痛夺过她的长刀砍断了她的双手,将她刺倒在地,自己也倒下了,等我醒来时已在医务营的担架上趴着……”赵福生喝了口酒慢慢地回忆道。

“我儿勇猛,来,干一个。”苗王老丈人听罢,喜笑颜开地端起酒碗示意大家喝酒道。

……

夜已深,喝得晕头转向的赵福生躺在王秀芝以前的闺房床上,思绪万千,回想起他们在菜花节上初次相会的情景便甜甜如梦。

“砰砰砰……”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惊醒了苗王一家人。

“来了!来了!谁呀?这大半夜的有啥子事嘛?”王康权跨出自个儿西屋的房门,拖拉起布鞋,披挂着单衣,提着刚点燃的马灯,边走边捋顺自个儿还未来得及穿好的衣袖朝大门走去。

“三哥,快开门!”王秀华提着个用衣布盖起的竹篮左顾右盼地说道。

“阿妹!这深更半夜的,你不住姐夫家跑回来干嘛?”王康权还未到门边开门,听得是王秀华的声音,心里莫名其妙地问道。

“赶紧开门,别废话!”王秀华等得不耐烦地说道。

“阿妹,你提个篮子干啥,神经兮兮的!”王康权开得门来,看到满头大汗的王秀华好奇地问道。

“闭嘴,赶紧把门关上!”王秀华回头看了看后面,生怕被人发现,还没等门开全,便抬腿侧身推门进了屋里。

“阿妹,咋回事吗?”王康权赶紧把门关上,拿过门栓方将门牢牢栓上。

“姐夫呢,在哪里?”王秀华干净利落地问道。

“在大姐以前住的那间屋里。”王康权一边栓门方一边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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