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逃不开人。

每天都累得要命,但对养父母,他却说不上怨恨,毕竟没有期望,在未来,人类是在孵化器里通过基因复制出生的。

“你生活费没问题吧?”养父又问了一句,语气讪讪。

褚余凡垂下眼睛,“你想说什么?”

总不会是来给养子送钱的吧。

小餐馆五六年前就黄了,养父这几年找了很多工作,只不过年纪越来越大,工作也越来越难。

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在家里诅咒褚余凡,说他是丧门星,就是因为他来到家里,一家人才跟着倒霉。

“我听人说,参加节目会有很多钱拿,是不是?”养父眼中射出亮光。

“我不知道。”褚余凡叹了口气,果然。

“你妹妹马上初中要毕业了,公立高中她考不上,私立学校要一大笔学费……”养父搓了搓手。

褚余凡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布满皱纹的眼角,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

“我很快就会被淘汰了,没有什么钱拿。”褚余凡快速把头低了下去。

养父很失望,“听人家说,你要是唱歌什么的,可以挣好多钱呢。”

当时褚余凡不顾家里反对,非要考音乐学院,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还是同事老黄和他说,那娃娃长得好,以后唱个歌就会有几万的演出费,他才勉强同意了。

“我没钱。”褚余凡果断地打断了他,“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回去了。”

褚程光看着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火气又上来了。

“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们把你养大,给你吃穿,指望你挣点钱给你妹妹上学,怎么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嗓门暴涨,藏在柱子后的周思齐听得一清二楚。

当时门口又走出几个去餐厅吃饭的人,对着褚余凡指指点点。

褚余凡压下心头的烦躁,“你回去吧,如果有钱,我会拿回家的。”说罢转头就走回宿舍。

那个萧索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周思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他没料到褚余凡是迫于经济压力才来参加节目。

就算这几年没有从那里拿到钱,家族信托还是每月会在他的账上打一笔可观的数字。

只不过那所学校的学费实在是太……贵了。

他又不想向他爸低头,所以偷偷办了退学,回国来自食其力。

他忽然对褚余凡生出一种怜惜。

周思齐垂下眼,快步走上车,发觉褚余凡又藏在最后一排的座位里,用帽子盖住头睡觉。

少年,你上节目不露脸,是为了方便剪辑师把镜头都剪掉吗?

周思齐早就发觉跟拍摄像的镜头悄悄转向了自己,大咧咧地走到最后一排,和褚余凡隔开一个位置坐下。

唔,这样就有镜头了。

大家吓死了。

周少爷这是要主动挑事啊。

周思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褚余凡。

今天出外景,大家都穿着便服,褚余凡总共也没带几件衣服,就穿了之前拿节目组的那件白色毛衣,配着运动裤。

那件衣服助理导演说送给他了,不要白不要。

看着毛衣,周思齐头上浮起好几个问号,这衣服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入住宿舍第一天晚上,他接电话时被人推倒,脑门撞在一棵树上,他怎么记得那人好像就穿着这件白毛衣。

周思齐的呼吸粗重,一头黑线。

搞半天,电我的人,推我的人,都是你。

大巴车猛地一个急刹车,褚余凡盖住脸的帽子掉了下来,闭着眼睛继续睡。

周思齐恨不得拿针把眼睛缝上。

妖孽啊。

迅速捡起掉在手边的帽子,重新给他盖在脸上。

前一排的唐晓舟刚好扭头,就看见了这一幕。

哼,周思齐果然是个卑鄙小人,连让褚余凡露脸的机会都不给。

「嗳?他看见我了?」

唐晓舟立刻摆出谄媚的笑脸。

「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一旁的任钰博哼了一声,耳机的音量调大。

男人啊,虚伪!

一个小时之后,大巴车在一个农家乐景区的门口停下了。

节目组的算盘是这样的,年底的时候总台一直号召媒体助农,现在让少年们锄禾日当午,不就是妥妥地根正苗红,节目一定能被批准播出啊!

选秀节目的批文这几年特别难拿,友台某档节目就是因为批文拿晚了几周,被敌台的同类节目抢占了先机,收视率稀碎,一路碎到最后一集。

最后,投资人酒杯一摔,把制作人的脑袋拎着当球踢。

车门一开,鸡啊,鸭啊,大鹅啊,扑打着翅膀满场飞。

第一个下车的选手,抱着摄像大哥瑟瑟发抖。

“哥,我有尖嘴恐惧症。”

摄像大哥推开他,心疼地摸了摸摄像机。

太阳下等了快一个小时,选手们晒得头晕眼花,也没人过来告诉他们今天的流程是什么。

吴导看了眼手机,副导演的短信刚好到。

“来了。”

一辆黑色大奔刺溜一声开到了他眼前。

陈PD从副驾驶跳下车来,拉开了后车门。

一个穿着中式唐装,脚踩拖鞋的光头胖子,慢悠悠地走下来。

“王总,外面太阳大,我们去里面说吧。”陈PD撑开一把伞,遮住了光头。

选手们被紧急集合,迅速进了一个长得像农庄的大房子里。

站成四排军训队形,听教官训话的站姿。

“同学们,今天的拍摄开始之前,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节目的投资人,王康宁王总。大家鼓掌。”

褚余凡身边站的是孟宥哲,听罢浑身一颤。

王总这次来,是来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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