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得小姐就是喜欢李俊不承认,要不怎么得知李俊是女子还要跟李俊成亲呢?可约莫半个月前,小姐忽然就不提李俊了,转而调查一个什么“一见钟情”“梦中姻缘”的江湖男子,一心一意要将人招赘。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红袖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只是每每看到李俊便要皱眉。

苏媚不知道红袖已误会了这么深,毕竟那信上也没写什么,入赘这件事告知师门于情于理似乎也没有拦截的道理,她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先不送,等派去清萍山的人传了消息回来,再做打算。我听夫君说,他有个小师妹,似乎……”

“关系不错。”

“我担心这入赘的事情传进他师门,会出什么变故。”苏媚吃着馄饨,有些口齿不清的说,“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在意。”

关系不错?

红袖沉思,正好小二上菜,是红袖点的凉面主食。

“这凉面怎么没放点芹菜沫?”苏媚笑着对小二说,她知道红袖爱吃芹菜,点凉面没了芹菜那点子沫沫,便没了原本的滋味。小二被苏媚这一笑晃了眼睛,红了面,连连应声。

“小的马上去端、端菜沫。”

身边说话声一打岔,红袖将刚刚生出的一些想法搁置,专心等饭,偶尔跟苏媚说些铺子上的事情,等芹菜沫重新点缀到面上,菜也慢慢上齐了,自然还是吃时鲜的。

一盘清炒黄豆芽、一盘香椿炒虾仁,一份香干马兰头,这马兰头这个时节吃最好,嫩叶嫩茎,清热通麻,过了这个春,口感便要下降许多。

几个菜正适合两个人吃,中途茶喝完了,苏媚还叫了一壶春酒打包,让店家送去苏宅,给杨争尝尝。

柳香馆的春酒是老板娘自己酿的,春分时储存于瓮,待过了三伏天化为赤色,配几颗金丝蜜枣正好午后做消遣。

也不知大侠这会儿吃了没?

用过饭下楼。

柳香馆的大厨柳二娘从厨房出来,一身干练的布裙,显得十分精神,只是似乎走的有些不稳,若是不细看,也无法发现她脚下的乾坤。

柳二娘是个跛子,几年前因着同胞哥哥好赌败了家产,为了救那唯一的哥哥,柳二娘拦着赌坊的人时,被赌坊的打手打断了腿,这番举动最终叫柳大郎幡然悔悟,可惜没等柳家二老高兴多久,柳大郎就趁夜往水中一跳,挥挥手,与那欠债亲情彻底决裂,魂归水底。

柳家家传的厨艺,本是传男不传女,柳大郎一死,柳家二老年岁已大,只好传给了闺女,柳二娘天资出众,不过一年便已经学的七七八八。

苏家开云锦楼时,特意请了她做主厨,知道她那段时间的困难,每次都包了厚厚的月钱。后来还清债务,柳二娘虽不再苏家做事,自己出去开了店,但念着主家的好,特意在馆子里隔出了一个雅间招待苏震霆偶尔带来的客人。

苏媚刚刚也是雅间吃的饭。

“大小姐,今个忙昏了头,跑堂的这会儿才跟我说,招待不周。”柳二娘走到苏媚跟前,亲热道,“还没恭喜您新婚,立夏上新菜,请您跟姑爷来,我给您包场做一桌子,保管您满意。”

“得!那我就等着了,这立夏可得识相些,早早来。”苏媚也笑。

下午她要去庄子,时间不早了,寒暄几句,便跟红袖上了苏家的马车往郊外去。

另一边,杨争独自一个人在家一整天,练完剑看书又练剑,倒也没对苏媚不在身边有什么想法,两个各忙各的,十分自在,不过等晚上苏媚回到家,见着杨争,还是发现大侠眼睛里的光,比前两日火热许多。

晚上准备好的花瓣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柳香馆的春酒醉人,夜里贴在肌肤上十分滚烫,今夜春雨淋漓,伴着雨声听大侠在她颈边暗哑的声音,身上一阵酥麻。

一夜不算好眠,苏媚脚又打颤,这回却不是怕的,她有些怀念当初成亲第一日时那个笨拙的大侠,这武人到底如狼虎,一旦得了趣,有着一股用不完的生猛雄浑劲,好不容易累睡了,夜里打惊雷,苏媚都没醒。

又这般过了几日,渡口小船上下来一个青衫的年轻人。

渡口的台阶生了绿苔,水光潋滟处,能瞧见细细的水蜘蛛扑噜噜伸着长长的脚擦着掉进水中的落叶,四散奔逃。

这青衫人瞧着像个落魄读书人,只他抬起头来时候,清俊绝伦的面庞在摇晃的杨柳枝间显露,又叫人陡生出一种令人惊惧的矛盾诧异感。

渡口所有大半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凝聚在这人身边,不光女子,便是男子的目光也有不少。

见此人,便知何为风流。

但这样的风流人物没有保持多久,因为很快就有一驾夜壶车失了控制,呼呼呵呵,直直撞向了这青衫男子,来势汹汹,避无可避,撞的青衫男子凤眼圆瞪连带无数夜壶粪桶坠入湖中……

“啊!”

“啊啊——”

岸边船上惊呼、痛呼此起彼伏。

“快……快救人!”

“不行,好臭,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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