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争:“?”
一直到苏媚在画眉毛了,杨争还是没明白苏媚方才没头没脑的话,不过是选了个簪子而已,莫非娘子想吃兔子了?暗示他去郊外打一只?
兔子确实很好吃,他喜欢吃师门山脚下的麻辣兔头,改日带娘子回师门,倒是可以买给娘子尝尝。
今日杨争醒的很早。
鸡鸣第一声,他便睁开了眼。
这是他习武多年的习惯,轻手轻脚下床后,丫鬟们却不给他开门,只说商户没那么多规矩,劝他跟苏媚再多睡一会儿,恭桶屋内侧房也有,苏老爷也传了话来,说不必拘谨,他今日有要事出门,晚间再会也不迟。
杨争从出生起就没睡过懒觉,更别说回笼觉了,闭着眼睛躺床上也睡不着。
但他见苏媚睡得憨实,怕吵着她便在屋里打坐沉思,本想着过一会儿娘子就会醒,结果一直不醒,杨争实在没见过这么能睡的女子,心中惊疑下,甚至不自觉伸出手探了探苏媚的鼻息,摸了摸脉搏。
不是重伤昏迷,真是在睡。
杨争没跟这样的富贵人家姑娘打过交道,不知道苏媚还要睡多久,他想了想,干脆躺下了,躺下没几妙,苏媚就如八爪鱼一般滚到他怀里。
娘子的肩窄,看着纤细娇弱,一身的软肉。
浅浅的呼吸在杨争颈窝瘙着痒,杨争不清楚那时候自己的心里到底怎么想,但下意识长臂一伸,就将人圈在了怀里。
就像此刻。
他坐着看娘子梳妆,既帮不上忙,又说不上话。
但他就是不想出屋,那窗户透进的光,照在苏媚对着铜镜眉飞色舞的小脸上,似乎顺便把他的心口也熨热了,透着股欢快的劲。
这个点,早饭早过了,唯有早午饭可吃。
苏媚可没有节省的欲望,她向来,有多少钱就吃多少钱的好饭,便是吃两个窝窝头,都能吃出珍馐美味的架势。
这架势唬人,杨争看着满桌的饭菜,也很有食欲。
他不是迂腐拘束之人,什么节省浪费一类的话,他没那个想法,花多少钱吃多少饭,他这个不花钱只用吃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饭好菜,还有娘子秀色可餐,他吃的很满意。
苏媚给杨争夹菜。
杨争便也给苏媚夹菜。
你一筷我一筷,时不时对视一眼,就是不知道说啥,虽然有了共枕眠的情谊,到了光天白日下,多少还显出点初识的拘谨。
“夫君,别夹了,我吃好了。”苏媚吃了个饱肚,“你还要再来一碗吗?”
“再来一碗!”
吃完饭,这新成的夫妻两个,都有心增进跟对方的了解。
苏府园子里出现了消食散步的两人,杨争是孤儿,没个亲戚朋友,梦里只成过一次亲,平常人家的姻缘礼节一概不知,便没发现异样。苏媚是除了自家爹娘,对于老家的亲戚,没个想见的想法。
大侠进她家,可是赘婿。
按理成亲第二天,总要拜会些亲戚,认认人,但苏媚怕啊,怕万一那些个嘴不把门的拆她台,或者瞧不起大侠说话不好听,大侠对她心生不满,岂不是糟糕。
她干脆闭门谢客,也别急着认什么亲戚,总有认识的时候。
不管外头又怎么传她骄纵任性的话,此时苏媚握住大侠的手,挨着这人坐在亭子里,荷花池里卷来一阵风,总算叫满身的燥热凉爽。
蜻蜓踏萍,朱鲤跃波,夫君正好做靠椅。
“唔……”苏媚舒坦的小声哼哼,散散步,身上的那点子酸软都好了许多。
杨争正给苏媚讲一些江湖上的事情,这一路走过来,苏媚想听,杨争便讲,只是他即便讲故事,声调都极平稳,平铺直叙,便是有趣的故事,都讲得如老夫子教书,听得苏媚昏昏欲睡。
“娘子……”大侠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嗯?”苏媚抬眸。
原本平稳的声调微顿,多了几分暗哑。
“娘子身上,是还疼吗?”
“……”四目相对,苏媚想起昨夜里,这人明明游刃有余,被药激了满额的汗,又克制忍耐的样子,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这已经是大侠第二次这样问了。
苏媚感到有些奇怪。
“昨夜不是说了嘛,只是有点……夫君,很在意这个么?”她支起身,在杨争耳边柔声细语说了几句话。
苏媚看大侠的侧脸。
这个年纪的大侠,正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俊在那股“冷”字,像高山上的雪,松林的石,第一眼看上去,像哪位大户人家的健壮公子,又缺了那股子白净,气质更是截然相反,麦子般的皮肤,摸起来有些粗糙,挺拔修长的身躯下,似乎藏着一股隐秘勃发的力量。
瞧着比年龄成熟些,若不是大侠耳朵上染了红晕,谁能看出来,如今的大侠,也不过是个刚及冠的少年。
笨嘴拙舌的,若是她那“前夫”,此时便要甜言蜜语戏谑上了。
昨夜也是,由着她胡闹,又生怕她伤着,束手束脚的,惹的她不禁起了坏心眼,摩拳擦掌,好一阵捉弄,苏媚很清楚,自己是个顺杆子爬的。
可不能得意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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