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保姆面露一丝疑惑,起身拿了伞走出去。

院门打开。

身着土黄色僧袍,浑身湿透的释醉大师双手合十,向保姆微微躬身,继而深吸一口气,迈步过槛。

一道闪电划破当空。

随即恐怖的炸雷声仿若在这处宅院上空响起,房屋都颤抖了起来。

保姆吓得打了个激灵,匆匆关上院门往屋内跑去。

在窗前写作业的孩子,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炸雷声,吓得从窗前跑开,瑟缩在室内墙角处的沙发上,惊恐不定。

跨门槛而入的释醉大师,脚步稳定。

然而当他几步走到院中间时,却骤然仿若背负上了一座大山般,腰身佝偻了下去,步伐停下来,大雨浇身,闷雷阵阵当头响彻,闪电游丝般交织着出现在低空的漆黑云团中,好似天神狰狞的怒目睁张。

“多谢铁卦仙有请。”释醉大师双手合十,艰难迈步。

随着他极为缓慢的迈开步伐走动,原本不太明显的脸上褶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拉长,待他走到正屋门口时,脸上的肉皮已经干枯松散下来,耷拉着犹若老树皮,似乎瞬间入百年高龄,被雨水浇湿的银白色胡须也变得没有了光泽,灰土土干巴巴的,似乎轻轻一扯就会断裂。

站在屋内的保姆,看到刚才还神采奕奕的老和尚,突然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顿时吓傻了。

“小林,带着孩子回家去吧。”铁卦仙的声音轻轻淡淡地传出。

“哦,好,好的”保姆回过神儿来,赶紧帮着孩子把书本收拾好,打着伞拉着还不敢往外走的孩子匆匆走了出去。

释醉大师轻叹口气,浑身压力陡松。

只是他的腰背,再也直不起来。

就这般,佝偻着腰身,缓缓走到内室的门前,掀开门帘,推门而入。

室内。

戴着一副墨镜的铁卦仙稳坐在木桌旁,神情淡然地说道:“道家言谶语,是唯恐泄露天机过多伤己身。佛门讲禅机,以辨缘来缘去,能否悟禅意既然如此,今日我便给释醉大师打个机锋,能否参悟,便要看释醉大师的悟性和你我的缘分了。”

“请。”释醉大师未落座,双手合十躬身。

“你走吧。”

释醉大师怔住,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铁卦仙。

许久。

两人皆不言语。

释醉大师躬身施礼,转身离去。

这正是:

十年阳寿轻抛去,只为登门知天意。

参佛修佛金刚心,换得一事悟禅机。

蹒跚迈步出门,年迈的释醉大师从随身的挎袋中,拿出了一壶劣酒,在滂沱大雨中边走边喝释醉释醉,不醉酒,怎能释?

稳坐室内的铁卦仙,轻叹口气。

倘若这般纯粹带着玩弄对方的心机所言所行,却被这个修出了金刚心的释醉大师,真的参悟到了什么

这,算不算泄漏了天机呢?

平阳市。

金茗茶馆二楼的一间雅室里。

拿着抹布正在擦拭桌子的冯平尧老先生,忽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微微皱眉细细感应一番后,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个奇门江湖啊,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不透,却也让人越来越好奇。一大把年纪了,这算不算,也入了奇门江湖?”

千里之外。

王启民站在海边,观远海天际,一道龙吸水冲天而起,气象浩大。

身后不远处,肩头负伤的刁平脸颊苍白地坐在长椅上,目光森寒冷冽他被人用枪打伤了,这让他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杀死一个人,其实很简单。这颗子弹没有打死他,是因为师父及时警觉,施术重创了那名枪手。

以后呢?

刁平不知道,此时看似如以往那般古井不波的师父,内心里已然大浪滔天惶恐不安。

因为此次刁平被枪击,王启民数十年来第二次去尝试着唤醒诡术传承,但这次他惊愕地发现,神秘的诡术传承,没能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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