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轸却又道:“大辽这几年折损消耗太大,河东新败,再将仗打下去,恐怕绝非好事。”
萧思温皱眉道:“难道要放弃东丹,契丹诸部落收缩势力,遁入草原?”
“本帅的意思,议和。”耶律斜轸沉声道。
萧思温的脸“唰”地一红:“大辽若是求和,威信何存?”
气氛顿时凝固,别的人都没有吭声。杨衮也不愿轻易表明主张,以免遭人攻讦。他刚刚才依靠耶律斜轸的兄弟在大辽朝廷有了立锥之地,根基未稳,诸事不得不谨慎行之。
耶律斜轸道:“大辽多年内乱,但并未伤筋动骨,真正动摇实力的两次大败,都是与许国的大战。一次幽州耶律休哥之败,一次河东萧咄里之败,精兵损失惨重另有平夏援救李彝殷时,杨衮也折损了不少。若不能化解此局面,大辽难以维持现今的势力。”
萧思温仍旧摇头:“大辽要以弱示人,才是臣服部落想铤而走险的大祸之源!”
厅堂里就这事儿争论不休,杨衮前来是对战术出谋划策,现在却无从说起。直到旁晚,大伙儿不欢而散。
杨衮和萧思温一起出耶律斜轸的府邸,临别时,萧思温握住杨衮的手叹息道:“原本以为杨业的事儿能成,你立了功,老夫便设法让你官复原职、恢复封地,不料范忠义那厮坏了大事!杨将军身怀大才,却只能做个小小的府事,实在可惜!”
杨衮听罢心里骂了一声,鞠躬道:“多谢萧公,当初下官在平夏大败,能留得性命已是万幸。”
萧思温点点头,上马道别。
这世上似乎并没有牢靠的关系,昔日的好友和同盟,如今好像在渐行渐远。萧思温感觉到耶律斜轸与自己的政见大不相同。
不能说耶律斜轸的主张是错的,只是考虑不同罢了萧思温也不愿意相信耶律斜轸是软弱之人!
萧思温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熊熊燃烧的幽州城,被夺走的土地,被杀戮的无数契丹人!他一直没有轻视“南人”,这几年以来,担忧变成了现实。
要向仇寇和他一生的大敌屈膝?萧思温犹自摇头。
契丹人以武立国,宁折不弯!
更有一件难以解决的事谋刺许国皇帝郭铁匠,萧思温是罪魁祸首。如果大辽主动向许国求和,这事儿怎么了?郭铁匠会为两国太平,大度地不予计较还是把萧思温自己当作一个议和的条件?
次日一早,萧思温便去了上京皇宫,皇帝耶律贤已在众侍从的服侍下收拾妥当要处理奏章了。
萧思温上前鞠躬,以君臣礼相见。说了一阵话,萧思温便不动声色地说道:“许国郭铁匠乃淫邪之辈,恐怕小女燕燕已是难逃魔掌”
十八岁的耶律贤脸上顿时涨红,羞愤之色溢于脸上。
萧思温又好言劝道:“只怪燕燕没有福分,大汗应早在萧氏族中择一人为后。”
耶律贤情绪有点激动,双手握着拳头道:“国家如此,朕哪有心思?”
萧思温好言道:“事关国本,大汗立后亦是国家大事矣。”
耶律贤本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虽然很生气的样子,却依然让步:“朕但听诸大臣之言。”
萧思温上前沉声道:“大汗若念想燕燕,族中女子甚多,总有相貌相似之人。”
萧绰是萧思温的亲生女儿,若是相貌形似,多半也是萧思温的亲戚
耶律贤能坐上大辽皇帝的宝座,萧思温确实有首功,但扶耶律贤上位的人不止萧思温一人如今耶律斜轸已为北院枢密使,萧燕燕也没如愿成为皇后。但是,萧思温相信自己在大汗面前依旧有地位耶律斜轸很在意萧思温的主张,缘由便在于此。
耶律贤道:“朕心里记着燕燕,却并非因她的美貌。”
一大早起来耶律贤就因为提起燕燕的事,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手里的奏章也放下了,他走到窗户旁边,望着外面的积雪良久不语。
雪地里反射着白光,让殿内的耶律贤的脸十分清晰。萧思温不动声色地看着大汗的侧脸,揣摩着那微微变动的情绪毕竟才十八岁的大汗,就算有城府也不会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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