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撇嘴表示无语,那边的楚帝看向楚端淑厉声道,“目无皇室礼教,是朕平日里太惯着你了,来人。”

殿内一直侍候的徐有道很快上前应声,“陛下。”

“给朕把端淑公主带回兰林宫,若是想不通错在哪,此次冬狩也不必去了!”

兰林宫是荷妃所居宫殿,楚帝直接下令把她带回宫,等同于变相看在楚朝宁的面上,单方面认为楚端淑今日告状之举是无理取闹了。

按照惯例,大楚的冬狩为期七日,每年都会在秋末冬初举办,与其说是狩猎大会,不如说是一场披着皇室私宴、比赏梅宴更盛大的相亲大会。

受邀参与者不是天潢贵胄,就是高门望族。

不仅有身居官场的贵臣,不少闺门小姐也会随父兄临宴,那些有身份有能力有相貌的青年才俊更是数不胜数。

等于说通过一次冬狩,许多世家子弟和官门小姐都会看对眼,等狩猎结束直接会选择定亲。

世人眼里,其余未定亲的,十有七八都多多少少有缺陷。

虽说楚端淑出身皇室,到底是庶出,再者历来驸马不得任高职,鲜少有世家子弟会对楚端淑示好。

楚帝又拿冬狩威胁,无异于让她错过一次极好的刷脸机会。

“父皇……”直到行动力很强的徐有道直接指挥徒弟上前,楚端淑被拽拖到殿门口才不敢置信大叫。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说楚端静害了永乐姐姐的话题,从太子哥哥一回来就转到她冒犯太子哥哥身上去了?

只是内宦拖她的动作太快,喊叫的声线很快随她远去而消散。

对于楚帝连诘问都没有,就直接把罪责全安在楚端淑身上,虽然的确是楚端淑单纯泼脏水,许意棠心惊的同时,进一步确信了楚帝的人设。

眼里只有自己、江山和楚朝宁。

前者是人之私心,后两者其实可以画等号。

原著里为了稳固江山,楚帝没让魏皇后以外的任何妃嫔产下男婴,等同于保证了楚朝宁唯一继承人的地位。

从楚朝宁三岁通事理起,便将他送往云巅书院教习;即便因钦天监的话再膈应楚端静,也会碍于楚朝宁而给出楚端静留一条性命。

记得很清,原著里楚帝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楚朝宁动手,就是原主为了和亲大唐和楚朝宁顾寒苏闹掰,但楚朝宁吞下所有痛心,长跪廉政殿恳求楚帝收回成命。

能用一个公主讨好大唐,何况这个公主还是自己所不喜的,楚帝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一方面他气急楚朝宁不够心狠,为了所谓的亲情与他对立;另一方面他也气楚朝宁看不清形势,甚至欲孤身将胞妹带回来。

于是他发了狠,一下比一下出手重,拾起一寸厚的戒尺往楚朝宁背上打。

这是他以为楚朝宁失了理智,不顾楚氏江山才动了手。

除此以外,楚帝一直对楚朝宁这个大楚的骄傲很珍视,责骂的话都舍不得多说一个字。

拿此次楚端淑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挑事来说,若楚朝宁没有回来,旁边还有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煽风点火的柳皇后,她就算费一番心思,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但楚朝宁回来了,简简单单几句话,楚帝就免了她的戒鞭责罚。

不得不说,在不动摇大楚江山社稷安宁的前提下,楚帝还是很宽容的。

“父皇,”缄默了一会儿的楚朝宁扬声,逐字逐句道,“若无它事,儿臣便先带端静回去了。”

若没有楚端淑一番破功,楚朝宁或许还要费心与楚帝争辩。

可惜楚端淑自我情绪管控不给力,三言两语就破了功,楚朝宁自然没有再和她废话下去的必要。

“慢,”楚帝掠过许意棠时,眼眸骤然低沉了很多,“你当真如此相信端静?”

被那道无形中威压重重的目色扫视,许意棠无端有种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都感觉。

暗骂了一句楚帝,许意棠看向楚朝宁,完全不好奇他会怎么回答。

“儿臣信。”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虽在意料当中,但不知是原身的情绪上身,还是她自己失了控。

作戏时的泪眼朦胧,此时却冲破了被理智束缚的牢笼,宛如决了堤的水流,自眼尾涌出。

没等她敛了失态,楚朝宁抿唇又道,“大道存心,人心各异,端静不会欺骗儿臣的。”

殿内的烛火微微摇晃,容颜清冷如雪的少年长身玉立,月白雪衫束身,再简单不过的书生装扮,也能让外间的天际黯然失了色。

即便依旧跪地,也无从让旁人低看了这谪仙般的少年。

与楚帝对视间,那双如冰如霜的眸子,有倔强,有孤傲,有义无反顾。

唯独没有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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