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寡妇哇哇乱叫着倒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黑色的血从鼻子里流出来,脸上地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你!”
“杀人……啊!!”
赵寡妇本来想骂他坏了良心要杀人,刚张开口吐出两个字,浓黑腥甜的血就堵上喉咙,她瞪着眼张着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巨大的动静吵醒了隔壁房间的两个孩子。
可他们舒舒服服躺在被窝里睡得正美,被吵醒本来就不乐意,仔细听又没什么动静,所以谁都没下炕。
就这样,赵寡妇最后一丝生机,也尽数破灭。
“胡屠户对你好吧?”
梁老汉颤颤巍巍来到她跟前,缓缓蹲下,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和往常吃饱喝足躺在床上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你别害怕,这是镇上买的耗子药,毒死你可能还得耗点儿时间,不过,我们正好可以说道说道”
梁老汉颤颤巍巍坐在地上,毫不在意会不会沾染乌黑的血迹。
“外头人常说,女人误事,女人误事,我还听不明白,明明女人都是贤惠的,谁会误了事”
他原本也是山村里憨厚老实的汉子,儿女双全,婆娘温柔贤惠又漂亮。
一个勤勤恳恳种田养家,一个洒扫庭除打理家事,小日子谈不上富裕,起码能吃饱穿暖,老婆孩子热炕头,庄稼汉一生能体会到所有的幸福他都有。
直到,婆娘生孩子伤了身,一朝去了,撇下支离破碎的家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他一下懵了,不想活着就一心想着去死。
吃酒,赌钱,抽烟叶子,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毛病,还算殷实的家业几年里头败得一干二净。
“其实,也不能全都怨你”
梁老汉拿起烟袋锅子磕了磕,熟练填满烟叶子,吧嗒吧嗒抽上一口,然后缓缓吐着烟圈。
每每这个时候,他都能从眼前白茫茫一片的烟雾里,看见婆娘温柔的脸。
“呼……呼……呼……”
赵寡妇已经不能说话,黑血咕嘟嘟从七窍冒出来,她不甘而愤怒盯着梁老汉,像是有话要说。
假如眼神能杀人,梁老汉早就布满了血窟窿。
“你想说不怨你?可那又如何?我老了活不成了,也不想叫你继续活着”
他缓缓从袖中又拿出一包耗子药,满满倒在桌上的汤碗里。
“你放心,等我说道完,就下去陪着你”
“其实……你这人也不坏,就是心黑,自打你过来这个家一天都没好过”
“阿宝那孩子,懂事,孝顺,手脚勤快,多好的闺女,她摔伤了你就不管,非要把她卖给萧家郎”
“你那时候肯定想不到萧家郎是个好的,你只是想要她的命”
“还有小竹,你来的那年他才两岁,胖嘟嘟虎头虎脑,见了人就笑,后来被你打得身上都是虎皮印,见人就躲,整夜整夜哭着要娘,三五天吃不上饭,要不是他姐姐,这会儿孩子一准儿就见了他娘”
“有时候我就在想,同样是女人,你的心怎么就能这么黑呢”
“大人孩子都不放过!”
梁老汉磕了磕烟锅子,又重新装了一锅,眯着眼继续吐烟圈。
地上的女人已经奄奄一息,眼里还是冒血,眼中的恨意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加浓烈,像是随时要变成厉鬼。
梁老汉当然不怕,甚至还笑了笑。
“后娘心肠都歹毒,我也不怨你,只可惜我摔断了腿,往后不能再下地干活,不能再伺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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