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央只留下一老一少一灰一黑持刀相对,众人怕被波及都自觉避开留出一大片场地。

能看到传闻中的捞月刀已经是十分难得更没想到还有人亲自演示在场的江湖客无不异常兴奋,屏息观望,生怕错过了一招一式,可是看着看着他们就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捞月刀轻而薄以快、变幻莫测闻名而龙鸣刀重、大、厚,以力量取胜,两种不同的刀相撞,龙鸣刀在捞月刀面前要稍显笨拙,很容易吃亏。

可是赵峥手里的龙鸣刀,却和顾白真的捞月刀一样,如影如风快得根本看不清招式和刀,只觉眼前刀光纵横残影纷乱丝毫不拉下风甚至收放自如,只有有眼力的高手才能勉强跟得上他们的节奏,并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因赵峥的招式,跟顾白真的一模一样!

顾白真每用出一招,赵峥就会随后用出相同的招式,丝毫不差,与其说他在打斗,倒不如说是在戏弄对方。

捞月刀法失传已久,赵峥能够会用,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他的天赋极为恐怖,只要看一眼就能学会对方的招式,并且下一秒就能为己所用,而这样复制的手段,就算是神仙下凡,也不一定能做到,只有另一种可能。

他便是原鹤的后人,由原鹤亲自教授了捞月刀法。

这个念头渐渐在人们心中升起并凝固成型,比见到捞月刀还要兴奋的多,不过他们关心的重点更在于,原鹤莫名隐居数年,为什么后人又突然出山?是原鹤出了什么事,还是为了当年退隐的秘辛?

旁观者都看出了门道,顾白真自然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攥着刀柄的手心由干燥变得潮湿起来。

他好像明白,这年轻人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了。

虽然这十年来,他每日都在钻研捞月刀法,但终究缺少人对练,于实战上被对手逼得步步败退,从大堂内部打到屋顶,又落回大堂,他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被戏耍一般带着走,导致他差点自乱手脚,竟然有了几分慌乱,牙一咬,脑一热,用起了自己最熟悉也是最顺手的龙鸣刀法。

招式突变,拿着捞月刀的,却使着龙鸣刀法,握着龙鸣刀的,用的却是捞月刀法,倒是有趣又荒谬。

龙鸣刀招式虽然简单,但力若千钧,招招致命,如同泰山压顶,令人喘不过气来,稍不注意刀就落在身上砸出白骨,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但见二人又过了二三十招后,不约而同以刀相抵,“锵”的一声,捞月刀狠狠砸到了龙鸣刀身上。

一个用十分的力进攻,一个不敢大意用十分的力相抵,清脆的兵刃相接的锒铛声撞进每个人的耳朵,几乎要擦出火花来,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龙鸣刀竟然从两刀相接处裂开成两半,一半刀身掉在地上,叮叮当当弹了好几下。

这个意外来得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刀客再强,没有了刀,也只是孤家寡人。

胜负已分。

顾白真也因为这个意外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手中刀一转,打算用捞月刀法的最后一招将对方解决了,哪知刀在空中还未舞起来,他的手腕便一阵剧烈疼痛,虎口一麻,完全握不住刀,在捞月刀落地的一瞬,半截龙鸣刀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顾白真半点动弹不得,赵峥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温和道:“这一式,叫水中捞月。”他言罢影子似的飘到对方面前,后退一步,拱手行礼,恭敬又谦逊,“前辈,承让了。”

顾白真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死死盯住他:“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也会捞月刀法?!”

赵峥微笑道:“真是凑巧,这捞月刀的主人,是在下恩师,晚辈此次入江湖,也是为了寻找此刀,还要多谢前辈送刀。”他弯下身子,不慌不忙将地上的捞月刀捡起来,略略扫了一眼,看见捞月刀上方才两刀相撞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丝裂痕,不免十分心疼,当杀猪刀似的直接砍,实在是暴殄天物。

“恩师?!你是原鹤原大侠的徒弟?!”

“我就说赵兄弟的本事必是名门!”

“没想到居然是原大侠!”

“原鹤现在究竟在哪里?!”

不等顾白真有反应,在场所有人已经沸腾起来,乱哄哄闹成一片,全然忘了还在别人家看伦0理笑话,只有少数看得出招式的露出了然的神色。

顾白真也是脸上变幻莫测,没想到练了十年残式,第一战就落在人家正统继承人手里:“刀是原鹤自己不要的,他已经退隐多年,此次派你出关,定是有其他不得已的理由,到底是什么秘事?难道……”

“晚辈的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前辈的家事。”赵峥不紧不慢地打断他,“既然胜负已分,那这桩事晚辈是不会就此罢休的,还请前辈解决晚辈的一些疑惑。”

顾白真虽然不情不愿,但也不会坏了传统规矩,只得勉强道:“你说。”

赵峥道:“这偌大一个天权堂,整日人来人往,就算是晚上也有人看守,前辈是如何瞒过所有人,悄无声息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将尸体埋进去的?”

他断定顾白真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同伙,而且这个同伙,不会是普通下人,是个在极乐山庄有话语权的人,才能瞒天过海。

这段时间他也对极乐山庄里的堂主等大大小小的头目有些了解,不动声色地在周围人身上扫了一圈,心里有了大致的人选。

顾白真道:“这山庄本就属于我,人也基本都是我的人,他们得知他们的二庄主做下这等苟且之事,又如何不会帮我?挖个坑有何难?”

赵峥问:“那前辈是否能指认一下,哪些故人帮助前辈挖的这些坑?”

顾白真道:“整个山庄都是的,叫我如何指认。”

赵峥懒得再同他打太极,直接道:“这段时间天权堂确实因为年久失修,再加上是庄主大寿主堂,不得有闪失,便重新翻建,大兴土木。”他的目光落在,温声问,“景升,负责天权堂修建的是哪一位?”

顾景升突然被问到,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是、是我大哥主管的。”

兜兜转转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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