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傅沉了沉脸色,“总之,赵王为人臣子,谋害陛下,陷害储君,若是常人早就株连了九族,看在赵王是皇亲的份儿上,陛下没有杀了他,只是暂时将他打入天牢,查明真相而已,赵王若问心无愧,又惧怕什么?”

其他皇子的幕僚党羽也陆陆续续趁机落井下石,皇帝脸色愈加沉重。

赵王知道,他这一入天牢,就算能活着出来,也全然失去了继承大位的资格,一个入过大牢的皇子是不光彩的,是要永远留在他身上的烙印。他本是除了太子,最有望皇位的人,以后却要看着别人荣登大位,而自己永远屈居臣下,对着高高在上的兄弟磕头下跪么?不!他做不到!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赵王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挣脱了两个侍卫,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了,额前落了两绺头发下来,看上去狼狈得很,全然失了所有司徒皇族的风采。他连滚带爬,爬到文臣之首的那人脚下,对着她磕头,脑袋砸在深红色的地毯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他因恐惧和急切,喘着,“平南王,救救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

司徒云昭长身玉立,清俊非常,她负手立在原地,连头都未低一下,淡声道,“本王如何救你啊?”

赵王抓着她的朝服裙袍,抱上她的腿,“平南王,你能救我的,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好几位大臣见状纷纷走了过来,还未动手,司徒云昭抬起绣着金蟒的黑靴一脚踹在了赵王的胸口,赵王向后倒,镇南将军接住了他,一手便将他拖到了大殿中央,“赵王,有话好说,你这样成何体统?”

司徒云昭黑靴踩在深红的地毯上,走到赵王面前,大发慈悲一般低了低头,“这说到底是陛下的家务事,本王不便插手,你还是去求你父皇吧。”

“父皇,父皇!”赵王才爬起来,紧往前爬了几步,“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儿臣,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能进天牢啊!求父皇饶了儿臣!”

皇帝叹了口气,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和一声声的哀求,到底还是心软了,“赵王,待朕查明真相,你若能悔过,便放你出来,你是朕的亲生骨肉,朕不会杀你的。”

赵王随后瘫倒在地上,被两个侍卫一齐架了出去。

许多朝臣都暗暗叹息,诸王更是面面相觑。

皇帝重重地咳嗽,捂着胸口,也失了力气,“刑部尚书,此事就交给你了,散朝吧。”

皇帝才将站起身,便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陛下——!!”

“快宣御医!!”

众臣和宫人惊呼,皆手忙脚乱地上前,大殿上乱成一团。司徒云昭向后半转了转身,许都督上前,她轻声道,“去外面找山瑾,让他把张寅叫过来给陛下施针。”

“是,主上。”

永阳宫。

皇帝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虚弱,张寅带着几个御医跪在龙榻前诊脉,司徒云昭站在龙榻旁的高阶上,其余太子诸王群臣,约莫十几个人,皆是当朝重臣,站在阶下,堵在了寝宫中,面色各异,不过大多都是惊疑未定,面有忧色。

“温宁公主驾到——”

先皇后早逝,宫中始终无有正宫皇后,嫔妃虽多,却无人合适,所以多年一直未曾再立后,后无人主事,只有两位贵妃协力六宫,却无正式名份,大公主,二公主都已出嫁,温宁公主身为嫡长公主,便请了她过来。

“参见温宁公主。”

“平身吧。”司徒清潇不多做停留,快步向着龙榻走了过来,看着龙榻上闭着眼睛的皇帝,蹙着眉头,“父皇,怎样?”

一个御医转过来行礼,“公主稍安勿躁,臣等正在尽力诊治。”

“这是怎么回事?”

陆太傅立即出言回答,“回公主,赵王涉嫌谋害陛下,陷害太子,今日陛下在朝堂上龙颜大怒,将赵王压入了天牢,陛下许是一时急怒攻心,所以才——”

从她进来,司徒云昭的视线便一直胶着在她身上,而司徒清潇却不往这边看一眼,她故意道,“赵王谋逆,今日朝堂上这一幕公主没看到,实在是精彩绝伦。”

她冷声,“平南王,既然赵王只是暂时下狱,是否谋逆还要经由刑部彻查,罪名尚未成立,事关皇家清誉,还请平南王谨言慎行。”

司徒云昭才不在意,勾了勾唇,“公主今日怎么正巧在宫中?莫不是一早便知今日有大事要发生?”

两人站在龙榻前,司徒清潇就在她旁边,平静地与她对视,却也含着一丝威严,“平南王此话怎讲?这皇宫里住的是本宫的父皇,难道本宫进宫还要与平南王通报一声?”

不知为何,司徒云昭总是觉得她高高在上的模样甚是想令人好好——疼惜。

就快忍不住了。司徒云昭喉间微动,紧了紧身后的手。

司徒清潇目光微寒,继续道,“倒是平南王,站在这里,比本宫还像一宫之主。”

满朝文武,皇帝诸王,无有一人敢与司徒云昭如此对话。唯有温宁公主例外,这才是皇家风姿。众人心中惊叹又佩服,只是不知司徒云昭会否雷霆大怒,群臣皆默不敢言,等待着司徒云昭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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