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身子不适?平南王还请保重玉体,朝中一切都要仰仗平南王殿下。”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随后便有不少大臣亦出来应和关怀。
“好了,本王没事,只是昨夜未曾睡好,有劳各位大人挂心。”
司徒云昭向来善交际迂回,即便心里不是这么想,言语之间也总能说得圆满。
话总没错,其实这两年来,皇帝虽不至于昏聩无能,但也是平庸无为,自始至终,都是平南王在后一力支撑,如今皇帝不朝一月余,朝中若是无平南王,怕是早些便要乱了起来,而如今却井井有条,甚至比皇帝亲自打理朝政时更为妥当。
“平南王好生保重身子,若是平南王倒下了,这朝会可要由太子主持了。”
开口的是赵王司徒清源,皇帝的长子,已年近三十,亦玉树临风,有着司徒皇族的风姿。诸王明争暗斗已持续多年,诸王中唯有赵王与二皇子景王有战功在身。赵王行事鲁莽,其母妃出身低微,舅家亦无人可帮衬,赵王始终妒忌太子含着金汤匙出世,皇后出身名门,太子年纪小小便稳坐储君,赵王不久前自军中归来,看到皇帝病倒,心里的不满又与日俱增了起来。
虽是因为妒忌太子所致,但也不难听出话中对平南王的冲撞之意,平南王可不是那种你刺她一句,她还你一句便罢了的性格,谁不了解平南王的咄咄逼人,群臣心里皆打了打鼓。
太子司徒清洛皱起眉头,不发一语。
“赵王,你可曾听过一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本王相信,太子若要主持朝会,必然有陛下的风采,想必一定比本王强一些。”
一句话,把皇帝,赵王,太子全讽刺了进去。却又不能对号入座,乍听起来却叫人不知褒贬,赵王登时灰头土脸,不再言语。
司徒云昭笑着,桃花眼又上扬了起来,朱唇皓齿,日月顿时失色,阶下朝中有几个年轻后生甚至看呆了起来。
她的容貌向来不亚于她的权势。
“太子,你的意思呢?”
太子恭敬道:“平南王多谋善断,我年纪尚小,还需多与平南王学习。”
“若是嫡子不能,那便长子为先了,赵王?你莫不是想替本王主持朝会吧?”
司徒云昭似乎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赵王,来,站到本王这里来。”
司徒云昭叉着腰,宽大的袍袖垂着,面对着赵王,站在白玉石阶之上。
纵使赵王胆大鲁莽至此,也不敢上前一步。
“来啊,司徒清源,这点胆量都没有,跟本王谈什么朝会?本王听说你在军中自称遇敌杀敌遇佛杀佛,怎么?如今见了本王,胆子都吓破了?”
“也是,年近而立之年了,身上有着两个战功,便不知东西南北了,还不及本王十九岁时呢。”
咄咄逼人,明晃晃地讽刺挖苦,司徒云昭笑着,笑声中有几分邪气。有不少大臣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笑声仿佛要刺破赵王的耳膜,令他忍无可忍。
催促嘲笑之下,赵王终于走上了玉阶,每走一步便腿软一分,直到站到了司徒云昭的平台之上,依旧不敢离她太近。
司徒云昭居高临下,轻声问,“看看下面,高么?”
赵王看着下面的群臣,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还想再往上么?”
司徒云昭转过身来面对赵王,挑眉示意了一下金阶之上的龙椅。
“不,不。”阶下顿时安静了起来,赵王更是骇破了胆子,连退几步,连司徒云昭都从未踏足那里,他又如何敢?
司徒云昭面对着他,盯着他,“本王叫你到这里来,你就能到这里来。你若想上去,本王朝上面推你一把,你便能上去,本王若朝下推你一把,你便只能下去。”
声音不大不小,不仅赵王,整座宫殿的人都能听到。
司徒云昭始终负着手,转过了身,金线刺绣的黑靴踩着白玉阶,缓缓走了下来,“还有你们,太子,各位王爷,本王就站在那个位置,不上也不下,你们谁想上去,势必要经过本王,本王让你们上,你们就能上,本王让你们下,你们也不会在上面多待一刻,本王的意思,你们可明白?”
诸王群臣皆低着头,无人敢出声。言语之间,司徒云昭又走回了平台上。
“下去吧。”
赵王又灰头土脸地走回了武将列。
司徒云昭翘了翘唇角,淡声道,“还有,本王临近年关,有些心神不宁,睡不好,赵王不必担心本王,本王才二十二岁,倒也不至病倒在榻上爬不起来。”
这话并非暗讽,已是明刺病倒在龙榻上起不来的皇帝了。
赵王把脸低得更低了些,满朝文武皆无人敢吱声。
下朝之后,小雪仍旧飘着,司徒云昭乘上玉辇离开。
一个与赵王亲近的大臣见玉辇走远,忍不住道,“咄咄逼人!实在是咄咄逼人!”
另一个大臣连忙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命了么?!这满皇宫四处是平南王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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