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这个时辰,最多一刻,学子们就大抵都走光了,可今日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众人互相瞧了一眼,都有了数,可能是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安静,不约而同地闲聊起来。

“宋兄,你怎么还不回家?这小厮都在门口等了许久了。”

宋梓仪没理他,继续翻了翻书,一脸严肃,还时不时地在上头圈画一番,认真极了。又过了一阵子,可能是被问烦了,这才开口回击。

“我这还有篇文章尚未读完,不急。倒是秦函你,平日这个时候,都快到家了吧,怎得今日转了性子?”

“学了一天,腿有些发酸,这才想着歇上一歇。比不得宋兄你勤学好问,看这文章靠后程度,没半把月来夫子绝对讲不到,宋兄大才!”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没什么火气,见对方不吃自己这一套便作罢了。

隔壁偶尔有人经过,看到学堂里竟是座无虚席,心中惊奇。怪不得他们学问比自己好上不少呢,原是这样,我也该加倍努力才是。

来人也不仔细想想,为何以前没见到过这般景象,轻易地就有了论断。至于书院里怎么渐渐有了温鸿阑他们个个头悬梁,锥刺股的传闻,就都是后话了。

到现在为止,距离散学已过了两刻钟了,众学子能聊的也都聊完了,实在是憋不出什么话来,对视一眼,软了身子瘫在桌上,彼此放过。

温鸿阑也没管他们,只专心进行他的抄书大业,隔座却有人按奈不住,拿着不知从何处扯的一朵小花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来,不来,来...不来?不行,我得再来一次!”

眼看着就要有另一朵小花饱受折磨,奶声奶气的一声呼唤把它救了下来。

“哥哥!”

穿着对襟短袄的小团子一路小跑,却没想到遇上了拦路虎。小人儿嘿咻嘿咻地爬了几阶后,低头瞅瞅自己的新衣裳,又反过头去看提着食盒的嫂嫂,嚎了一嗓子。

木槿算着时间做好了晚膳,又加上两人用膳和花在路上所耽搁的,想来书院的学子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又问过了守门的小厮,这才和小团子进来的。

虽说如今男女大防没有从前那般苛刻,但总归还是该注意些,若不是昨日夫子派人打了招呼,断不会像此刻这般轻易。

小奶音一传进学堂,刚刚还没了力气的众人此刻均挺直了腰板,脚尖朝外,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温鸿阑也停了笔,转眼间就没了身影。

走到外头,他熟练地单手抱起台阶上的小团子,再接过食盒,与木槿并排走着。

带些金色的日光打在来人身上,一袭青衫,风姿迢迢。

温鸿阑见自家妻子似乎仍有些羞涩,顾及着在外头,没再提昨日的事,笑得温柔。

“没我盯着,槿儿可用足一碗饭了?”

“那,那是自然。”木槿低头逗弄着小团子,没正眼看他,所幸没几步便走到了学堂门口,打断了对方接下来的问话。还不待木槿松口气,就被一屋子的人给惊着了。

“嫂夫人好!”

小孩儿本在哥哥怀里安安稳稳待着,时不时咬一小口山楂糕,很是惬意,如今嘴里却鼓起一块来,呆呆地都忘了咽下去。团子一个没拿稳,手里的东西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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