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尔麦特确实走了一步好棋。
由于她长年没有感受到“监护人”的存在,竟然忽略了在正常社会中,这个身分到底有多大的权力。
这几乎是等于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打上“所有物”的烙印,不仅可以一定程度上进行合法的□□,还能代理对方的一切,从结婚到出国签证,甚至只是区区租屋都要经过这个成年人的手——更重要的是,当她失去踪影的时候,他能立刻以监护人的身分,让任何警察与英雄出动,帮他找出她的下落。
他不惜代价的做法让她了解到了,这位英雄到底有多想把港口黑手党的人绳之以法,大概已经超越了作为英雄的正义感。
——也许还有什么她尚未查出的理由。
一个更加……私人的理由。
她托头看着窗外想道。
这间公寓的窗户对她来说有点狭小,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港口Mafia大楼的五米落地玻璃的。
欧尔麦特动作俐落地打给了横沟警部,请后者调查她刚刚去过的店铺——他居然记得绝大部分的名字,连她当初背下横滨地图的时候,也花了不少时间,看来他作为英雄的职业质素确实是没有丝毫挑剔的余地。
只是,他似乎不太擅长当一个居家的角色。
当他得到横沟警部的承诺后,室内就开始弥漫着一种突兀的沉默。
一个英雄。
一个恶徒。
除了审问,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哪怕附上一个新鲜热腾腾的“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关系,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小女孩,我们来订立一点规矩。”欧尔麦特像是思索着说辞似的沉默了一会,然后走到沙发前俯视她,在她抬头看着他的时候,举起一根手指说道——“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得听从我的说话,就算不赞同也得照做。”
她安静地听着,没有答应。
当欧尔麦特在她面前瘪下来后,就一直微微的弓着背,披着一件对他来说过分宽松的T恤,但他的神经与表情仍然很绷紧,似乎因为她的存在而仍然停留在工作状态。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能持续多久。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知道极限。
对于她的想法一无所知,欧尔麦特举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没有我的陪同下,你不可以离开这间公寓。”
“这里吗。”她摆出了满脸无趣的表情,环视了一下这个地方,以普通的眼光看来,一个人住是挺不错的,但两个人就稍嫌挤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没有颈圈与主人的许可,不得离开笼子吧——但你应该清楚,要是我想外出的话,你阻止不了我。”
她理解他的意思,却没有半点接受的意愿。
很明显的,一个过分聪明的孩子很少把大人的约束放在眼内。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把你全天候关在这里。”欧尔麦特毫不动摇,什么也不否认“笼子”的说法,“对于你的事情,我另有计划。”
“计划?”
“这个。”欧尔麦特递出一张印了星形校章的文件,所用的毫无疑问是命令的口气,“你要跟其他孩子一样,乖乖的上学。”
她看了一下纸张上的文字。
——国立爱丽丝学园。
曾经是为少数存在的异能力者设立的学校,即使到了异能力普及的今天,仍然保留着以往的惯例: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能在校内自由使用自己的力量,为了制服如同野马一样的学生们,教育者都是强力的异能力者,而且整个校园都被通电的电网围绕,没有校方批准的话,谁不能擅自离开校园。
据说,以前的爱丽丝学园是彻底的住宿制。
现在允许了走读,但不少学生还是选择住在校园里。
“在这个地方学习的话,想必你的人格能得到改善吧。”欧尔麦特的口吻像对着一个罪犯,而爱丽丝学园则是一个监狱,但这并不能掩盖他背后下了的努力,要让一个没有任何上学纪录的小孩子进入这种大型国立学园,可不是口头说说就能做到的事情。
不,也许对欧尔麦特的地位来说,也就是口头说说就能做到吧。
歌川谣安静地思索了一会,问道,“你似乎真的把我当成小孩养,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现在的你不需要知道,即使说了你都不会理解。”欧尔麦特说道,“你就当是确保小孩子得到恰当的教育,是作为监护人的义务吧。”
“那英雄的义务怎么办?”她问道,宛如一句试探,但语气平常得像捏死一只虫子一样无所谓,“你就不怕我在那种全是幼苗的地方惹出什么大事,或者是……伤害他们吗?”
欧尔麦特又皱起了眉头,自从遇到这孩子后,他总是在皱眉,“那你就是在给我机会逮捕你,而且,那里的教育者可不会坐视不管,他们会让你得到应有的教训,你可不要小看大人了。”
“不,你不明白。”她摇着头绕起腿,稚气未脱的脸浮现出一个带着挑衅意味的笑容,“对于我来说,甚至不用弄脏自己的手,挑唆几个热血上头的小鬼互相打架到头破血流,只是……”
她意味深长地停了一下。
——“简单到像吃甜煎饼一样的事情。”
就如同让你拘捕霍克斯一样。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但已经足以让欧尔麦特的拳头绷紧了一下。
她用着一种让他觉得似曾相识的语气说,“难道你觉得,有人会去制裁一个无辜的旁观者吗?”
一瞬间,欧尔麦特想起了横滨警方被屠杀的时候,她在警察局胜卷在握地说出“我是无辜的,而你欧尔麦特就是证人”的那句,把一切掌握在手里,看别人被她玩得团团转。
如果不是她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恰好在监护人上有漏洞,他甚至不会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跟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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