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的东西种类之多,甚至堆起来一座小山,和家里整洁利落的风格形成鲜明的对比。

鲜花不是玫瑰,也不是那种从花店里买回来修剪精致的花,更像是从谁家花园里,有啥花折啥的。

水果也是各种都有,西瓜,葡萄,橙子,菠萝,一时数不清有多少种类。

零食是那种很朴素的老式点心,红枣,巧果,饼干,小面包,看着和岑舒青常烤的点心很像。

围着这些吃食,茶几上还放着七杯空茶盏。

“”简卿一脸疑惑,“家里要来客人吗。”

“不是,这些是给你过节用的。”陆淮予从柜子里翻出一包龙井茶叶,低着头,往白瓷茶壶里捻茶叶。

“?”

简卿一时摸不着头脑,哪有人这么过情人节的。

陆淮予一边慢条斯理地泡茶,一边和她解释,“以前我们家每年七夕都会给岑虞这么过的。”

“摆上七种鲜花水果和零食,然后向七娘乞巧,乞求巧艺和平安。”他想要把她以前没有的,全都补上。

茶泡好了,陆淮予站在茶几中间,废了些力气的,把茶几整个端起来。

他看向简卿,“帮我开一下阳台门。”

“”简卿盯着他,回过神,下意识地去开门。

陆淮予把茶几端到室外,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两支红色的蜡烛,在桌子两角点燃。

简卿就那么站着,怔怔地看他一点一点的准备乞巧的仪式。

七夕节是情人节没错。

这一天被商家赋予了浓重的情人节色彩。

让人都忘记了,这一天原本最初,是乞巧节,是女儿节。

准备乞巧节的仪式,是费时费力的,现在很少有人家会做这种仪式,有也是父母给家里女儿准备的。

“”

“愣着干什么?”陆淮予手里拿着一支细细的檀香,递给她,“先给大仙女拜拜。”

拜拜用的叠词,语气里像是和小朋友说话似的。

“东南西北每个方向拜三下,然后把第一杯茶洒到地上敬茶,一共要拜七次。”

“”简卿看着面前的檀香,袅袅的白烟向上升腾,好像连通了地下和天上。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让人的心也跟着沉浸下来,将喧闹浮躁的城市夜景抛在脚下。

本来她是不相信这些传说的,但突然的觉得她们存在了,像是夜空里缀着的疏疏白星一样存在。

简卿照着陆淮予说的方式,一根香一根香的拜,一盏茶一盏茶的敬。

认真而庄重,不想辜负了他的用心。

向七娘乞巧的仪式结束以后,陆淮予把茶几重新搬回客厅,挑着一些吃食留在外面,剩下的都用保鲜盒分类装好,放进冰箱里慢慢吃。

简卿用叉子小口小口吃着陆淮予切好的西瓜块,就这么看着他忙活来忙活去。

茶几上散落着小朵小朵的茉莉花,月季花,秋海棠,室内充盈着复杂的花香。

陆淮予从厨房里端着一壶热水到浴室,站在门口喊她,“过来。”

简卿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放下手里的叉子,听话地走过去,“怎么了。”

浴室里明黄的顶灯打下来,地上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桶盆,里面盛满干净的热水,水面上飘着桃枝和柏叶,发出蒸腾的热气。

陆淮予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衫的袖口,赤着脚踩在瓷砖地板上,弯腰把裤脚也挽起,“给你洗头。”

“这也是七夕的习俗吗?”简卿歪着脑袋问。

陆淮予想了想,“是吧。”

记得之前每次岑虞拜完七娘以后,岑舒青就会帮她洗头。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仪式,以前家里帮岑虞弄的时候,也就只偶尔看一两眼,现在照模照样的学。

简卿从来没有过过乞巧节,索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把头发顺到前面来。

陆淮予在她面前坐下,先用手试了一下水温,然后舀起木盆里的柏叶水,沿着她的后脖颈往下浇水。

“水温会烫吗?”他的声音低低缓缓,在不算大的浴室空间里,格外清晰。

简卿眯着眼睛,感受到温热的水浸湿她的头发,“不会,刚刚好。”

闻言,陆淮予才继续一下一下的浇水,水流声此起彼伏。

等到头发全部打湿,简卿抹了一把脸和眼睛边上的水,睁开眼睛。

感受到一双手在她的头发上揉搓,动作有些生疏,力道很轻,好像是怕弄得她不舒服。

头上渐渐起了泡沫。

他的十指指腹在她头皮上按摩,打着转儿似的,好像在她心上挠痒。

浴室关着门,空间里容纳了两个人,显得有些狭小,空气逐渐变得粘稠。

“”简卿睁着眼睛,不敢乱看,视线里只能看到他弓着的两条长腿。

他的手揉上她的后颈,耳后,仔仔细细,不放过每一处角落。明明是在洗头,却更像是亲昵的爱抚。

已经是初秋时节,她还是觉得有些热,血流上涌,呼吸也变得困难,不想被陆淮予发现异样,简卿很努力的放缓呼吸。

偏偏陆淮予时不时低声问她。

“力道会重吗?”

“这样舒服吗?”

声音低低沉沉,含着撩人的磁性。

“”

时间仿佛停滞,变得格外漫长,磨得人难捱。

幸而这时候客厅传来了敲门声,陆淮予的动作顿了顿,站起来在洗手池里随意冲了下手,“等我一下。”

浴室的门被打开又关上。

“”简卿终于松了口气,决定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赶紧把头发冲洗干净。

她闭着眼睛,凭记忆去摸索挂在墙上的花洒。

开水的时候,花洒拿错了方向,不小心喷到了身上,衣服湿了大半。

简卿没怎么在意,一心想快点洗完头,草草冲掉头上的泡沫。

快洗完的时候,正好陆淮予回来,她听见开门声,开口道:“帮我拿一下毛巾好吗?”

陆淮予皱了皱眉,看她弯腰低头自己洗头发,薄线衫湿了大半,倒也没说什么,淡淡嗯了一声,从架子上抽下毛巾,递过去。

简卿右手拿着花洒,左手向上摸索。

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什么,毛巾没摸到,手直接摸到了他身上。

因为她闭着眼睛看不见,一时没分清是什么,下意识抓了抓。

“”耳畔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哼。

感受到手里摸着的部位起了变化,熟悉而敏感。

简卿瞬间清明,吓得立刻收手向后撤。

地面上沾了肥皂,有些滑,她的动作太大,重心不稳,小板凳一下猝不及防地翻了,她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湿漉漉的地板上。

手里的花洒松掉,受水流冲力的影响,花洒在空中转了两圈,最后掉在地上,向上喷水,小喷泉似的,弄得到处都是水渍。

“”

简卿手撑在地上,顿时傻了,头顶上方落下一块干燥的毛巾,她赶紧扯下来擦脸,把湿掉的头发往后捋。

陆淮予高高站着,盯着她衣服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姣好的曲线,漆黑一团的眼眸渐沉。

“”简卿匆忙擦干脸上的水,睁开眼睛抬起头,才发现他身上的白衬衫也已经湿了,几乎透明到可以看见里面的肌肤。

男人眼睫湿漉,低垂着眼皮,目光直直盯着她看,沉默不语,仿佛蓄势待发的狮子。

顶灯打在他身上,罩下一道阴影,将她整个人盖住。

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压迫感袭来,简卿条件反射地背后一僵,慌张地道歉,她撑着手想要站起来。

然而没等她站起来,肩膀就被陆淮予按着,重新坐回湿漉滑溜的地板上。

简卿睁着湿润的眼睛,皱起眉怒视他,“你干什么。”

陆淮予蹲下身,帮她拂去黏在脸上的湿发。

“乞巧节的仪式都结束了呢。”他突然说,语调不疾不徐。

“”简卿一愣,不知道他莫名提及这个是什么意思。

然而没等她反应,纤细的手腕蓦地被他禁锢住,重新按回刚才的位置,挣扎不脱。

“”瞳孔猛地放大,简卿无措地望着他。

陆淮予的声音低哑沉沉,在粘稠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喑哑。

“试试看,”滚烫的掌心覆盖住她的,“你的手有没有变巧。”

“”

浴室里的镜子蒙上一层雾气,映出模糊交缠的轮廓。

作者有话要说:乞巧节每个地域的仪式不一样,不用考究嗷。

狗还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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