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师。”牧言好不容易擦干眼睛里的水,眯着眼睛昂起头的时候,就发现萧野渡站在他面前,垂着眸正看着他们俩。
小奶猫被水泼的好惨,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眼睛被游泳池的消毒水刺激的发红,整个人趴在池壁上,缩着肩膀,昂着脸看他,可怜巴巴的伸出一根小手指头指着后面的洛鲸告状:“洛鲸泼我。”
洛鲸还在叉着腰,学着电视剧里面反派的动作,昂着脑袋粗着声线哈哈大笑,萧野渡低下身去,伸手拉着牧言,把牧言整个人都从泳池里拽了起来。
萧野渡的手臂极有力,两手撑着牧言的腋下,像是捞小孩儿似得把人给捞起来了,牧言被捞出水面的时候还有点惊慌,两条腿下意识高高缩起来,膝盖并在一起,湿凉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萧野渡的胳膊,生怕萧野渡一不小心就把他甩掉了。
夏日午后,游泳池旁,细碎的水珠从半空中甩出,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出水的小朋友皮肤瓷白,像是凝脂玉露一样,被带出水池时僵硬着腿脚落地,手指还紧紧的拉着萧野渡的胳膊。
“嘘。”萧野渡轻轻低下头,在牧言的耳畔低声说着什么。
下午时分的泳池旁,近处是蔚蓝色的水波荡漾,四周是别墅的高大树木,绿叶水波之间,高大的男人垂着眸和小朋友,眼底带着几分笑,时不时顿了一下,伸出手,将小朋友湿透了的发丝撩起来,免得水珠流淌进眼睛里。
小朋友发丝柔软,被撩起来时直接竖在了半空中,萧野渡的手一收回去,那发丝就一点一点的往下垂,最后又垂到了小朋友的脑袋上,小朋友浑然未觉,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听萧野渡的话听的满脸期待,笑嘻嘻的扯了扯萧野渡的胳膊。
萧野渡被扯得骨头发痒。
那时候洛鲸正在扑腾水花呢,他在和牧言的战争之中赢得了强大的自信,认为他洛鲸大魔王可以一挑二,拳打讨厌老舅舅,脚踩弱鸡小牧言,一时间膨胀的不行,高举着手里的水盆,发出了不屑的声音:“你们俩该不会怕了吧!”
他才说完,那头俩人突然拉拉扯扯的往别墅里走,洛鲸一怔,继而拔高了嗓门喊:“不至于吧,就赢了你一场嘛!你个当大人的怎么能这么小气呀,你不说了要带我玩儿的嘛!”
嗨呀,大人真讨厌!
不就是被他打败了嘛!
洛鲸熊孩子脾气上来了,自己气鼓鼓的在泳池里玩儿,你不跟我玩儿,我还不乐意跟你玩儿呢!
结果他才刚想到这儿,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洛鲸!”
是牧言的声音。
又回来陪他玩儿啦!
洛鲸心里一喜,脸上却做出不在乎的样子,他才不缺别人陪他玩儿呢。
臭屁大魔王酷酷的一回头,还没等说什么,就看见牧言站在泳池旁,身上多了一个吸水的白色浴巾,手里拿着一根细水管。
那是平时他们家保姆用来浇花的水管,他们家别墅很大,前前后后都载满了绿植,有的还是专门从国外挪回来的树,长得都好高,用水壶浇效率太慢,所以保姆平时都是拖着一根细长的软管,一头接上水龙头,然后拿着另一头,慢腾腾的走过整个别墅院子。
臭屁大魔王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在院子里的水龙头,淡黄色的细长软管正接在水龙头上,他的老舅舅就站在水龙头旁边,见赔钱外甥愣愣的看过来,一副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笑。
然后,洛鲸就看到,他的老舅舅含笑拨动了手指,打开了水龙头。
水流欢快的从水龙头里奔涌而出,顺着半透明的黄色水管,直直的往另一头走,而另一头,正被牧言捏在手里,察觉到水流变化,牧言一脸兴奋的抬起手来,水管的另一头正冲着洛鲸!
洛鲸:!!!
大胆刁民竟敢喷朕!
下一秒,水柱直接从牧言手里的淡黄色水管里喷涌而出,直直的砸上了洛鲸的眼!
大魔王被打的嗷嗷乱叫,在泳池里面拼命扑腾,牧言站在岸边,弹药取之不尽,在岸边上跑的还快,围着洛鲸痛打落水狗,打的洛鲸拿着盆挡在脑袋上,拼了命的往泳池上爬。
牧言跟在后面,猖狂的举着水管,自己还给自己配音:“突突突突突突biubiubiu叭叭叭叭叭——”
我小白龙今天就要突突死你!
手指粗细的水流隔着三四米远喷过来,虽然不疼,但是这水凉啊!一打到身上,凉的洛鲸直打哆嗦。
小胖子腰肥腿粗,脑袋上还顶个盆,从泳池往上爬的时候手忙脚乱,一边爬一边骂牧言作弊。
谁家打水仗要掏水管的!
臭舅舅老舅舅,跟着牧言一起欺负人!
牧言乍一得势,嚣张的不行,碾在洛鲸屁股后面追人,水管足够长,够他们满院子跑,洛鲸和牧言都没穿鞋,所以俩人都没跑出泳池的瓷砖范围,洛鲸一直被水流打屁股,气急败坏的从头上拿下水盆,挡在了屁股上,一边挡一边跑着喊:“舅舅舅舅,你不管管牧言吗!”
再不管你亲爱的外甥就要被欺负死啦!
萧野渡早从水龙头那头挪回来了,人就站在泳池旁,找了个绝佳的观影点,欣赏牧言矫健的英姿。
牧言本人也满身是水,洛鲸在前面“救命救命”,牧言在后面“突突突突”,俩人刚好跑到萧野渡旁边,洛鲸下意识绕着萧野渡跑,把萧野渡当挡箭牌,他绕过萧野渡了,牧言却因为跑得太快,脚底来不及收力,没绕过。
小朋友身上就裹着一件浴巾,而且裹得乱七八糟,在腰上还系了一个结,他头发还有点湿润,笑的一脸张狂,像是一头打架打赢了之后发现主人回家了的小奶狗,嗷嗷乱叫着扑过来咬人。
然后一头扑进了萧野渡的怀里。
萧野渡下意识地站直身体,手臂想要抬起来竟然像是要抱一下,却又在下一刻僵住了动作,而小朋友浑然未觉,绕着萧野渡去抓萧野渡身后的洛鲸,一只手抓着萧野渡的胳膊,继续去喷洛鲸。
欢笑声和尖啸声就在耳边盘旋,小朋友细长湿润的手指划过他的手臂,细嫩的肩膀擦过他的胸口,萧野渡的三魂七魄都要被牧言给撞散了,牧言身上的温度传到他的胸口处,热热的,痒痒的,萧野渡从后脊一路麻到了头皮。
恰好此时洛鲸被打急了,不管不顾的推了牧言一把,然后扭头跑了。
牧言脚下都是水,这一推,他整个人都跟着往后一退,恰好被萧野渡抱上。
“谢谢场外援助。”小朋友昂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的晃着手里的水管:“萧老师真好。”
最后那一声“萧老师”像是浸在江南烟雨里刚捞出来的一样,声线里好似还浸着菱角的脆甜劲儿,尾音拖得好长,像是小猫儿撒娇,拿它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人的胳膊。
而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沉默了片刻,最终伸出手,抓住了牧言腰上的浴巾。
那浴巾本来就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副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萧野渡伸手一抓,正抓到那颗系好了的球上,他将牧言拽回来,俩人面对面的站着,他垂着眸,眼睛看着浴巾,一边大力将浴巾重新系好,一边嘶哑着声音说:“再叫一声。”
腰上一紧,牧言被勒的人都往前了一小半步,他脚尖点在瓷砖上,一昂头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萧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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