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翎皇子府,舒皇子一路把容钰送到了床上,拿被子一裹,转头就叫左衡在外头安排侍卫把守,不准再放容钰出府,又叫人去请医官。这里虽然是容钰的府邸,众人却都听他的,当即大声应是,分守了皇子府各处。
容钰默不吭声看着他安排,突然开口道:“我想要个影卫。”
舒皇子急着回都尉府,听他说这个顿时不耐烦:“胡闹。影卫不是要来的。影卫要托付一辈子,必须慎重再慎重。你要花很多很多的时间,和他一起,等他决定。行过冠礼二哥再给你安排。”
容钰问:“二哥得到瑶光,花了多久?”
舒皇子答:“五年。”
五年。可是临渊只吃了几颗樱桃,就答应了。
是,好,可以。他含着樱桃核,露出微笑。他说他想要多一些陪伴,他说他们会平安抵达。他说他在翎字军,所以他们一定会再见面。
哪怕翻遍整个都尉府,也要把他找出来。
容钰心中发狠,面上却若无其事,冷冷道:“我要到都尉府去找。你要是不让我去,就让左衡当我影卫。”
左衡在旁边无比尴尬,插嘴道:“殿下……我已经对舒殿下效忠了……而且我以后大概会成家,做不到无私无己,只为帝国护火。”
容钰一点头:“那你去安排,我明天要检阅翎字军。”
左衡还未答话,舒皇子突然沉下脸:“不许去。”
他耐心告罄,被容钰再三的违逆撩得几欲发火,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抑下来,慢慢给容钰盖好了被子:“听话。”
他的声音轻柔,动作也温和得像在诱哄小孩子,可他的下巴绷紧了,抓着被角的手上青筋毕露。
容钰蓦地打了个冷颤,不敢吭声了。
舒皇子非常满意,轻轻在容钰身上拍了拍:“乖乖的,睡一觉吧。等你睡着二哥再走。”
他在容钰身边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幼弟并没有睡着,呼吸又轻又浅,闭着眼睛在被子里缩成一团。那不睡也不敢动的模样实在太乖巧了,叫他心生爱怜,并且万分愉悦。他用指尖轻触着少年脖颈下跃动的脉搏,感到了一种灼热的感情在心中涌动。
“好阿钰。”
他喃喃自语,体贴地为幼弟放下帷帘,悄悄离去了。
脚步声远去。容钰猛地睁开眼睛,衣服里面全是冷汗。
微风款送,拂起窗外檐下悬挂的玉白丝纱,浪涛一样轻柔地翻卷。窗下武士们的铁甲反射着阳光,组成了一道明亮的铜墙铁壁。
没有时间了。
这个念头蓦地闪过容钰脑际,让他生起一阵模糊的焦虑。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或者正在发生,他想不起来,可是那不详的预感却越来越近,一直在耳边低语。他坐起身将被子狠狠一掀,只听得“当”地一声,一个紫色玉球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容钰心中一震,猛地惊住了。
这是江城原氏少主谒见父皇带的小玩意,提前一个月就送到了他手里。紫玉稀少,他拿到手十分喜欢,一直放在枕边把玩。后来原氏少主被杀,掌事女官认为不吉,就把玉球藏了起来,再也不让他玩。
今天是六月十一,原氏少主明日就进城了。他记得宫中筵宴后第二天,少主就被刺杀在了西坊。负责随行保护的翎字军由此戴罪,全军外派,护送原氏少主棺木回江城,后来又就地并入大哥的隆字军,过了两年多才回来。
天下大乱,等到了那个时候想在乱军中找一个人,得有多难?想再见到临渊,恐怕得等到三年后了!
容钰顿时惊慌,连忙甩开被子跳下床,立时便要侍卫官左衡去传亲兵统领来,把武者的花名册送过来给他挑影卫。
都尉府禁军是帝王亲兵,常年驻扎皇城的武者何止千百,左衡一听这命令就头大,委婉劝道:“殿下,影卫效忠后,就要和您同吃同住,须臾不离,责任何等重大,哪能随便从都尉府挑选?皇家影卫都是宫里安排好的,殿下要是心急,不如和当年舒殿下一样,先去问问东宫詹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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