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车站下车的人很多。人流之中周婓发现陆玉恒也在这站下了车。
林震不是说他现在住的地方离这儿俩小时么？
回过神来，周婓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这一个月跟踪陆玉恒跟习惯了，他明明是要去旁边书城的，下意识地就跟陆玉恒进了商场！
周婓转身想走，可下一刻就看到陆玉恒停在卖假发的柜台前，便又把身子转了回来。
还真来买假发了？
假发能编小辫吗？
他妈编着编着头发掉了……被刺激到了发疯怎么办？
周婓知道自己担心的这些疑问，陆玉恒肯定都考虑过，考虑了一周，还是来买了。
顾敏就那么接受不了陆玉恒真实的模样么？
周婓心脏有点难受。
一定是饿了，周婓摸摸肚子。
陆玉恒很快选好了一款和他之前差不多长度的深栗色直发。也许是在公共场合，陆玉恒也没试，匆匆装进纸袋里离开了柜台。
周婓连忙侧身躲了起来。公交车里多数都是六中的人倒是不明显，商场里他穿着蓝白色的六中校服，实在太扎眼了。
离开假发柜台，陆玉恒坐直梯向下来到超市，买了牛奶面包桶装泡面和一些日用品后，在宠物柜台前停了下来。
周婓站在蔬菜柜台旁，抱了棵大白菜余光打量陆玉恒。
这次陆玉恒倒是选了很久，拿了好几个看了半天，又好像纠结了一会儿，最终拿了几个罐头放进篮子里，转身去结账了。
周婓走近宠物零食柜台才看清。
陆玉恒买的是猫粮。
他养猫了？
周婓回头，陆玉恒已经不见了。
走出商场，周婓走近图书大厦。
五花八门的初一英语练习题和厚厚语法书……周婓第一次有种大海捞针的无力感。
同时他深深意识到有个好老师多么的重要。
好老师简直就像黑色迷雾中唯一闪亮的灯塔，告诉你，看不见也没关系的，往这里走，没错。
拍照发给林总，拜托他帮自己选？
周婓握着手机半天，还是收了起来，随手抓了一套初一教材结账走出书店。
走到回家的车站前，周婓看到了站在路对面等着相反公交的陆玉恒。
这次陆玉恒也看到了他，只不过装作没看到，转头向公交来的方向看去。直到上车也没再回头向周婓看一眼。
周婓摸了摸右耳。
被咬的地方，再次痒了起来。
*
这周顾敏的情况有所缓和，医生也同意顾敏见他。但陆玉恒在卫生间戴上假发后，轻轻拽了拽。
陆玉恒尝试了几次，只要稍微用力假发就会歪掉。
顾敏喜欢摸他的头发。
不，是喜欢摸陆月娇的头发。
如果顾敏看到他短发的样子……陆玉恒摇摇头，将假发塞进书包夹层，回到病房门口看了一会儿弹琴的顾敏，悄悄离开了医院。
周六日很快就过去了。
黑色星期一如约而至，刚进校园陆玉恒就察觉到不对劲儿，进入火箭班的教室以后这种感觉更强烈。
上周同学们也会或直视或偷看他，但都只是纯粹的好奇。
今天向他投来的目光中却抱有另类的探查，还有些许鄙夷和嘲讽。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时，明显感觉到身边的男同学躲瘟疫似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刻意拉开距离。
虽然不喜欢被孤立，但陆玉恒也不怕被孤立。昨天晚上两点才睡，四点就出门了，身上心里都被疲惫压着，以至于他连问都懒得问上周还兴致勃勃问问题的同桌为什么突然对他避之不及。
下了第二节课，全校集合做操。陆玉恒在操场上也明显能感受到一些人对他指指点点。好像以他为圆心，两米为半径，形成了个结界，没人愿意进来。
直到萧飞扬火急火燎地皱着眉头朝他跑来，抓着他的肩膀晃：“我给你发消息怎么没回啊？”
陆玉恒眨眨眼，“六中不是不让带手机么？我关机了。”
“不知道你班里谁散播谣言，说你……”萧飞扬难以启齿，把手机递给陆玉恒，“你自己看！”
陆玉恒看完了消息，释然地松开了眉心，无语地笑了一声，把手机还给萧飞扬。
“你不澄清一下啊？”萧飞扬看到平静的陆玉恒感觉不应该是这种反应，一瞬有些不知所措。
“清者自清。”陆玉恒淡淡瞥了一眼萧飞扬身后的周斐，转身走去火箭班的队伍集合。
陆玉恒最后看自己的眼神就像一点火苗，噌地一下点燃了周婓心里的火.药。
今天学校所有的异常都是因为有人在传陆玉恒因为被男人包养，事情败露才不得已从三中转到六中来的。
传播谣言的人编得有鼻子有眼的，也刚好解释了上周六中许多人心中的疑问——陆玉恒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要在高三这个节骨眼上转学到六中这个破学校来。
关于陆玉恒谣言的事情，周婓上午两节课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怎么回事。毕竟那天六中的人自己在场，他也能理解陆玉恒怀疑他。
但他还是被陆玉恒眼中的不屑激起了怒意。
陆玉恒应该生气地质问他，听到看到那些不堪的谣言也应该露出委屈的样子，来找他帮忙，让他解决。
可陆玉恒却是一副你解不解释都无所谓的态度。
周婓盯着远处做伸展运动的背影咬牙切齿。
去他妈的清者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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