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姜霓要去康王府赴宴,碧梧比她兴致还高,一大早就把她叫醒,说要为她好好梳妆打扮一番,争取能够力压群芳。

碧梧这小妮子,天生一双巧手,再滑溜的头发在她手中都能变出花来,且天生对胭脂水粉、服饰搭配格外热衷,平日里姜霓去上学不好太张扬,今儿好不容易能有用武之地,可不使劲儿地造作。

姜霓:“碧梧,差不多得了,我不过是陪云家小姐去玩的,又不是去相亲,你也不用把我化成个妖精。”

“公主以前不喜欢出去走动,别人都不大知道你,”碧梧不为所动,“正好趁此机会好好装扮一番,然后惊艳所有人。”

姜霓:“……”这话怎么莫名耳熟。

碧梧继续说道:“公主再过两年就及笄了,最好多参加一些这样的宴会,若有喜欢的世家子弟,也好早点去求陛下赐婚,省得让别人捷足先登。”

姜霓揉了揉眉心:“我才多大,你就开始想这个,也太早了一点吧。”

“公主,不早了,”碧梧边说边给她额头上描花钿,“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可那杰出的子弟何尝又不是百家求。”

“就说每逢春闱放榜时,若有年轻有为的新科进士,那都是抢手的热饽饽。”

姜霓脑补出此场面,莫名觉得好笑。

“诶,公主,你别动,奴婢要画歪了。”

施妆完成后,碧梧取出首饰盒,挑挑拣拣地选了几样为姜霓戴上。

姜霓从中拿起一根碧玉簪,“这是我的东西吗,是不是母妃放错了。”

这根碧玉簪成色极好,但颇显老气,显然不是她这个年纪戴的,因此在一堆鲜艳活泼的钗环中格外显眼,看样式它的主人应该是个较为稳重之人,所以姜霓才有此一问。

“咦,”碧梧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确实不是公主之物,奴婢待会去问问莲青姐姐可是主子落下的。”

“唔。”

*

康王府占了大半个朱雀街,大门两边屹立着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验过帖子后,就有仆从带着行至宴会地点。

康王是元和帝的同胞弟弟,府邸也建得古朴大气,一路穿花拂柳,走过一条镂金错彩的长廊,就到了荷花池。

满池芙蕖开得正艳,当真应了那句“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此刻已经到了不少人,有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闲聊的,也有站在岸边或拱桥上观赏荷花的,还有人划着小船亲自去采摘荷花。

姜霓拒绝了碧梧选的繁丽裙子,穿了一条月白色百褶细纱裙,在人群中算是中规中矩,但她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不大不小的关注。

因她从前少出来交际,除了在国子监上学的部分学子外,少有人见过她,众人纷纷侧目,金陵的世家中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个漂亮姑娘。

姜霓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云听瑶,估摸着还没到,正想寻个地儿等她,就迎面撞上了另一个熟人,韩季同。

自那日醉春楼后,两人便渐渐地熟了起来,在太学的时候,也会一起讨论问题,其实是姜霓经常解答他的问题。

“七公主。”韩季同拱手行了个礼。

姜霓微笑道:“即温,好巧呀。”

韩季同:“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到七公主,我还以为,七公主不喜这种场合。”

姜霓一笑:“你是不是以为,我只会待在房里看书学习,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

“不,没,没有,”韩季同懊恼道,“七公主,我没有这个意思。”

“哈哈哈哈哈”姜霓忍俊不禁。

越和韩季同相处,就越能发现他的可爱之处,活脱脱是个腼腆的大男孩。

“我开个玩笑,即温别在意,”姜霓双眼一弯,“说实话,我对这种场合的确不太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待家里舒服。

“但古人‘舍命陪君子’,我不过赴个宴,就当博美人一笑了。”

韩季同耳根一红,挠了挠后脑勺,也腼腆地笑了一下。

“即温兄,你在和哪家小姐说话?”

突然,边上走出三个少年,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啧,即温兄平日里一和姑娘说话就脸红,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竟然主动和姑娘家说话。”其中一个少年打趣道。

韩季同耳根更烫了,正预开口,姜霓就皱眉道:“你们是谁,好生无礼?”

一个朱衣少年摇着手中的折扇,语气颇有些轻佻:“啧,小姐长得这么漂亮,脾气却好生暴躁。”

韩季同连忙道:“不得无礼,这位是七公主。”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他们原看这姑娘衣着打扮不甚起眼,又与韩季同相谈甚欢,还以为是他亲戚家的姊妹,想要打趣一番,没想到竟然会是最近金陵城小有名气的七公主。

少年们皆收敛神色,拱手道:“原来是七公主,方才是我们冒犯了,还望公主恕罪。”

姜霓数落道:“拿轻浮当有趣,无聊,今日若是别的姑娘,你们会这么轻易就道歉吗?”

少年们无奈,腰弯得更低了些:“七公主教训得是,是我们出口无状在先,望公主原谅。”

韩季同开口道:“七公主,他们平常就喜欢开玩笑,也不是有意的。”

“这次便算了,”姜霓淡淡道,“即温不善言辞,若是下次再让我碰见你们欺负他,我可要一起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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