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住在漪澜宫,惠妃作为太后的亲侄女,待遇自然差不了,漪澜宫内鎏金铜瓦,精雕细刻,华而不俗。

巧的是,姜霓和三公主都不约而同地穿了梨花白的衣裙,一个清若江南烟雨,一个冷似山巅积雪,宫人们难得见到两人同框的画面,都不由呆了,眼神不停地望这瞟,呜呼哀哉,简直是视觉上的双重享受。

姜霓直接了当地开口道:“三姐姐,我不会作诗。”

三公主眉头微蹙:“不要在我面前玩故作谦虚这一套,你品诗不是品得挺好的。”

姜霓无奈道:“三姐姐,我真不会,会品诗不代表会作诗,就像李白斗酒诗百篇,不见得他就会酿酒呀!”

三公主:“……”这能一样吗!

三公主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倒不似作伪,她遗憾地看了一眼窗外开得鲜妍明媚的蔷薇花,粉色的花瓣随风摇曳。

算了,她倒也实诚,三公主又道:“那你可会下棋,我们对弈一局如何?”

姜霓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应该也不太行。”

三公主脸色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她本以为姜霓是个不同的,没想到也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她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进入诚心堂的?”

姜霓:“我比较在行理科,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最近学的排列组合,或者是物种起源,再不然化,呃,炼丹术我也有所涉猎。”

大概是受工业水平的限制,现代化学并未在这流传开来,这里的人们都还不知道元素周期表为何物,对化学的理解仅仅停留在炼丹术的水平。

看着三公主僵化的嘴角,姜霓心道,她是不是把话给聊死了。

“咳咳,”姜霓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最近正好想学棋,但又不知从何开始,三姐姐可愿教教我。”

三公主面色稍霁,吩咐宫人去拿棋盘,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道:“公主,四殿下正准备出门。”

三公主顿时面色一冷:“他又要去哪,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不一会,四皇子人还未到,便先闻其声:“阿姐,我不过是想和朋友出去踏个青罢了,你…”

走进殿内后,才发现有客人在,忙噤了声,和姜霓相互见了个礼。

四皇子和三公主眉眼十分相似,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气质—一股憨憨的气质。

三公主冷哼道:“踏青?你是想去清音阁听如烟姑娘弹曲,还是想去馨怡园看桂娘跳舞?”

四皇子面色一垮:“你怎么知道。”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没有这回事,阿姐,那都不是我想去的,我是被人拉着去的。”

三公主冷冷道:“姜景桓,你今年多大了,你打算一辈子待在广业堂吗,你看小七才几岁,就已经修习到了诚心堂。”

“没把《礼记·内则》篇背完,不许出漪澜宫一步,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腿,娘和皇祖母也保不了你,还有什么如烟,桂娘,她们的腿也别想要了。”

“哦。”四皇子瞬间像只淋了雨的鹌鹑,脑袋耷拉下来,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姜霓假装喝茶掩饰唇边的笑意,哈,她这四皇兄了可真是个妙人,这对龙凤胎,画风怪清奇的。

三公主睨了她一眼,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面无表情道:“规则我只说一遍,你认真听好了。”

“嗯嗯。”姜霓使劲点头,这三姐姐着实有些凶残。

第一局,姜霓被杀了个片甲不留,但玩了几局后,她渐渐地找到了感觉,虽还是输,但拉锯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三公主总算露出一点满意的神色,她果然没看走眼,姜霓并非姜绫那种空有其表的蠢货。

又输了几盘后,姜霓说道:“三姐姐,不如我们换种玩法吧。”

“还能有什么玩法?”

姜霓道:“这种玩法很简单,谁的棋子先连成五个,就算谁赢,横着竖着斜着都行。”

五子棋虽然很早就已经出现了,但它只在民间流行,文人雅士们一般不屑玩。

像三公主这种人,没听说过十分正常。

“那便试试吧。”三公主淡淡道。

“嘿嘿,三姐姐,我赢了。”

“再来!”

“啊啊,我又赢了。”

“再来!”

“三姐姐,下把要努力呀!”

……

三公主没想到,听起来这么简单的玩法,原来也是个技术活。

大概是被姜霓热烈的情绪所感染,她脸上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一抹笑意。

从小到大,几乎没人会在她面前笑得这么热情灿烂。

是以,她一直习惯于不苟言笑,但其实,这种感觉她好像也不讨厌。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蔷薇淡淡的花香绕过窗棂,氤氲得满室生香,梨花白衣裙的少女执棋对坐,相视一笑。

“三姐姐笑起来多好看,你平日里多笑笑呀,小小年纪别学什么龙傲天……”

“巧言令色,龙傲天是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夸你气度好。”

三公主狐疑地看着她,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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