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另一半破门被谢挽春一脚踢倒,谢挽春切瓜砍菜似得将两个尊者砍的稀巴烂,身后他师父尾随后来,看到这样一片狼藉也不恼,他这个大弟子做凡人时是清贵的皇子,入了门也没受过气,这次竟然在这种孤神野仙身上遭了殃,哪能不发泄一通火?

谢挽春用剑气将那尊者的神像碾成齑粉,随后体力虚浮地逛了逛,对着青禾道人拱手:“徒儿失礼了。”

青禾道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道:“那个绿脸长舌的和红脸圆目的,是村里供的野神,只不过世代受人香火,渐渐生了灵智,我十余年前来过这一遭,竟也被戏弄了一回。”

谢挽春摸着额头上生出来的魔印,心里腹诽:把一个剑修如此折腾,竟被勾着生出心魔,这还只是戏弄的程度?这是奔着要他的命来的吧?!

谢挽春皮笑肉不笑:“若是师父早说,今日便叫他们换个死法了。”

青禾拿拂尘柄砸了一下谢挽春的脑袋,语重心长道:“戾气重,以后收敛收敛,要善用你手里的剑。”青禾道人捏了个道术将谢挽春额头上的心魔印盖掉,“他们虽然可恨,不过折腾的风浪却没多大,至多至多,能将一个普通凡人折腾疯魔,遇上心智坚定的修士,大多……是不起作用的,剩下的都是多思、多忧、多虑、多恼……小濯,师父不问你在幻境之中看见了什么,只求你能不被拐带着走火入魔。”

谢挽春笑了一下,道:“徒儿知晓,以后定会收敛脾性,至于心魔……徒儿会尽力压制。对了师父,那邪神和我说,幻境里的事情会在未来发生,是真的么?”

青禾道人轻笑了一声:“没人知道,知道的人都死了,而我当年遇上的事……唔…还没发生,不过不必害怕,你师弟不也有窥天的本领?说不定这山野精怪还没有你师弟懂得多呢。”

“弟子明白了。”

青禾道人神情复杂地看着谢挽春,暗自决定了就算掉一把头发也要帮徒儿除去心魔的壮志后便回了房中。

徒留谢挽春自己身处一片荒诞离奇之中,好似自己方才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额头上的痛感却时刻提醒他过去发生的一切,乘着夜色,谢挽春灰头土脸地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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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准备启程的众人往祠堂一瞧,才知道昨晚深夜的时候大师兄震怒,不知为何和那两个野仙打了起来,硬是用内力将他们化为齑粉,谢挽春身上包着伤,但见他一脸苍白的深色,便没人敢去上前探问了。

谢挽春生了心魔的是,除了他师徒两人,旁人并不知道,更不必说身边还有个不知何货色的时越在。

几人不做停留,随后几天大多都宿在了繁华镇子的酒楼里,其间几日青禾道人还专门为谢挽春治伤,幸好赶在赴天权派前将心魔封印在了灵台处。

是夜,谢挽春一行人安排进了镇子上最上品的一家客栈,虽然谢挽春不再是皇子龙孙,可年年往南冥山送的金银珠宝却一分不少,足够支撑起整个南冥山的花销和维持谢挽春的清贵生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偏偏谢挽春不在意这些东西,尽可着自己舒服来,于是便自己将自己养成了一个纨绔。

不过人总有例外的时候,恰如此时,谢挽春正煮着一锅长寿面,偏心眼地往里打了个黄澄澄的鸡蛋。

任他忘了谁的生辰都不会忘了盛渊的生辰,几年前盛渊方拜入南冥山后,那点不足为外人讲的情愫便开始了蔓延,不过几年的光阴,竟叫他几乎护他成了本能的习惯,而这种在生辰是煮上一碗长寿面,已经是谢挽春早为他做了不知多年的事。

谢挽春将长寿面捞出来放好,面上放了几根青翠欲滴的小菜和一个浑圆的鸡蛋,后又手忙脚乱地将碗放在托盘上,才体体面面地送走。

事实上,谢挽春的厨艺并不好,还有过屡屡炸厨房的经历,同一般的厨子不遑多让,偏偏自己爱显摆这一身不好的厨艺,也亏得南冥山没正经厨子,竟让他一个半路出家的当了厨娘。

谢挽春敲了敲盛渊的房门,后者听到便打开了房门,盛渊接过长寿面,面目欢喜,笑盈盈道:“多谢师兄为我准备长寿面,师兄快进来。”

谢挽春看到盛渊的那一双丹凤眼微微上翘,便断定出来他心情不错,于是开口道:“快尝尝我做的好不边吃,和去年相比怎么样?”

盛渊吃还没吃,便开始吹虚起了谢挽春的厨艺,谢挽春听着和去年他夸的一模一样,便反思起了自己是否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想了一会没结果,便干脆问道:“今年想要什么生辰礼物?你不喜欢俗气的,要不送你一本心法秘籍之类的?或者名人字画?还是……”

话音未落,便被盛渊笑着拒绝了:“师兄送给我的东西够开个小金库了,我哪里需要那么多东西,师兄还是自己留着吧,不必费尽心思讨我开心,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

谢挽春看着他那双了藏着光的眼睛,眼角自带三分笑意,任谁看都会觉得这人此刻的眼神是赤诚的,可谢挽春却没来由地一阵心焦,仿佛他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最后无法,只得又逗弄了盛渊一会便出去了。

盛渊笑了一声,随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玉佩,那玉佩的质地和成色同他主人一般清雅出尘,触手温凉,一如当初相遇的第一眼,那人看向自己的倨傲眼神,盛渊一想起这枚生辰礼物的主人那张无甚表情的脸,心头便升腾起一阵暖意,而后又将玉佩悉心收纳好,待它怜之爱之。

又或者一碗温热的长寿面和这枚玉佩并没有谁对谁错,只是背后的人对于盛渊的意义不一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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