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吹了一下胡子,佯装讶然道:“确有此事?若是你大师兄德行不端,以后这掌门之位就真得你坐了,不如你们两个现在去竹林里打一场,让我看看两位爱徒谁高谁下。”
诚然,就算谢挽春现在是伤人一位,但打赢李夙这样的花架子还是易如吹灰的,没等他再添油加醋一句,便见李夙气红着脸大喊了一声:师父你就爱看热闹偏心偏心……云云,说完便跑了。
看着李夙落荒而逃的背影,谢挽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言道:“二师弟跟个姑娘似得,说几句话就激,脾气时而火爆,时而沉静,模样俊俏身材尚佳,走起路来却有风采,师父,要不哪天把二师弟嫁给哪个高门大派吧!说不定还能换几本秘籍当聘礼,好光耀门楣。再不济,嫁了豪门大户也行,改善改善伙食也好!”
青禾叹了口气,模样严肃道:“胡言乱语,收敛收敛。”
“不过你师弟确实砸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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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李夙给他传了个书,说盛渊醒了。
谢挽春看着手里用道玄之术制成的蜻蜓,哭笑不得。
他和李夙住的地方不过几步脚程的事,哪还用这玩意来传音?得,二师弟一准还在生他的气。
这种事常常在他二人之间发生,从小长大到大不知道有了多少次了。毕竟在师徒几人中,也就李夙和他兴来时能插科打诨几句有的没的,李夙是在谢挽春当了大弟子的第二年来到南冥山,刚开始李夙也是个四六不懂的孩子,说不清自己多大,磨蹭了几天,最终只能按着先后顺序给他排了个老二,没准李夙真比他大也未可知。
不过李夙其人,性情纯良,孩子心性,说成天真也不过分,可为人却十分重情,前世他深陷心魔,苦苦支撑起南冥山的门楣时,李夙为了不让南冥一派的剑道之术没落,自己放弃了钻研多年的道玄之法,改修剑术,硬是把平庸之流提升到了一方大能。
他猛然想到一个问题,前世李夙得知他身死之后,一定十分伤心吧?
知晓自己师兄弟间有如此血海深仇,他会做何选择呢?
谢挽春想不到,毕竟他印象中的二师弟从来都不会参与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比所有人都适合当个道士。
推开被修缮好的门,入目便是一片青林翠竹,灵气弥漫,谢挽春无暇他顾,朝着盛渊的居处走去。
盛渊的屋子旁边没有任何相伴而生的灵物,能充当做景色的,只有一大片石林,石林中的石柱大多有两人高,把这小屋衬托的也威风凛凛。
谢挽春招呼也没打便放缓了步子进去,原以为他此时睡着呢,没成想盛渊此时正端坐在床上,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正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手掌中,如待珍宝一般仔细认真。当察觉到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盛渊便将东西藏了起来。
动作倒挺快,谢挽春心道,不过他还是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
手掌大小,黄纸红符,这不正是他给盛渊的负身符么?
谢挽春心中五味杂陈。
他倒是真没弄懂这一世的盛渊是什么心思,不过不重要,他也没想过这一世盛渊能来个痛改前非的悔悟,毕竟挫骨扬灰的经历在前,妄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
谢挽春提起了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转而又湮没在下一次的笑容中。
谢挽春将剑放在座子上,来到盛渊跟前,开口道:“你伤的不轻,当时怎么不早些离开?”
讲完便觉得此话颇有些马后炮和推诿责任,他复又补充道:“是担心我?”
盛渊低下了头,谢挽春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谢挽春柔声道:“傻师弟,我好歹也比你多练了几年,能抗下那畜生几爪子,你说你一个□□凡胎的凡人,还是个孩子,因为我伤成这样,不是存心叫我难过么?”
谢挽春正沉浸在给自己立下的善良仁厚的形象中,面色也不由得变得十分温柔,连嘴边都噙着一丝莞尔的笑意,却不乏怜悯和沉痛。
况且他长得还俊俏。这一招他用了两辈子,屡试不爽。
好像被他这样认真对待、悉心呵护一番,便能还清所有的债,别人为他付出多少都值了。
此时盛渊一抬头,便溺在了大师兄的眼睛中。
彼时他年幼,哪里玩的过谢挽春这世故中的老油条,且人一旦在黑暗中待久了,便不自觉地趋向光明,更何况谢挽春此时这般的态度,更让他觉得,自己被人如珠如玉地珍视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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