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哥在给我讲题。”谢吟寒低沉微戾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讲什么题能把床板讲坏啊。

他垂下脑袋,看谁都觉得尴尬。

时建枫从他身侧走过,已经进了卧室。

看见歪斜站在床边儿的谢吟寒,再看看塌陷下去的床板,眼神一下变了,“讲什么题能把床板讲坏,我让你们兄弟俩相互扶持,你哥给你讲题,你还把人家床板弄坏了?”

眼看着父亲走到了窗前的懒人沙发前坐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只小盒子放在了茶几上。

时璟垂着脑袋解释,“不是爸,不是谢吟寒的弄坏的……”

话说了一半,被打断了。

“讲什么题,跟你有关系吗。”谢吟寒锐利的眉眼扫过来,漫不经心说,“那是我跟我哥的事,你配知道吗?”

时建枫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谢吟寒!你这是跟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一点教养都没有,现在这是家里你就这样,以后步入了社会,谁会惯着你?”

“那就用不着你操心了。”谢吟寒拿起凌乱被子上的《五三》,抬脚就要走。

“你要清楚你住在谁的家里,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你不收敛你的脾气,以后到了社会上,有你吃亏的时候。”

“那我就搬出去,你看我饿不饿的死?”

“你敢?”时建枫站起身,“你今年也不小了,怎么就不能懂点分寸,在学校里丢得脸还少吗?”

谢吟寒笑了笑,“那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眼看着父亲因为愤怒,手抖微微颤抖起来。

时璟赶紧上前,“爸您别生气了,床板是我压坏的,刚刚谢吟寒在书桌那边写题,我差点睡着了,起身没站稳才把床板压坏了。”

时建枫神色稍缓,“你房间里的家具早该换换新了,偏说从小到大习惯了,这幸好你没受伤。”

“行了,坏了就坏了也不是多大的事,人都没事就行,明天让你大哥给你挑一套新的家具,把这书桌啊沙发啊通通换了。”

大型双标现场啊这……

谢吟寒背着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时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

“爸,他这次成绩已经进步很多了,而且今天确实是我的问题。”

“行了小璟,爸爸给你带了块手表回来,你来看看喜欢吗?”

他心不在焉拿起那只小盒子。

“今天太晚了,楼下客房也没打扫出来,要么给你大哥打个电话去睡他房间,要么跟你弟弟挤一间吧?”

时建枫说着朝门口走,“我下楼去睡了,明早还得回公司。”

父亲走后,时璟看着坏掉的床板站在了原地。

去跟谢吟寒挤一挤是不可能的,坐回了书桌前,他给Y发了条微信。

时:我没地方住了

本以为那边不会回话,想不到过了几秒,竟然收到了回复。

Y:我正失眠

Y:怎么了

时:秘密被撞破了该怎么办

Y:什么秘密

时:怎么说呢,也没什么……

Y:其实有时候你介意的事,别人不一定很介意

时:真的?

Y:当然

时:那我先给我哥打个电话,去睡他卧室了

Y:早睡

时璟刚翻开电话簿,还没找到大哥的电话,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谢吟寒走了进来,“你去睡我屋床。”

他下意识问了句,“那你呢?”

“管好你自己,老子去网吧包宿。”

抱着被子走到谢吟寒的门口时,他正坐在窗边抽烟,已经穿好了毛衣跟裤子。

时璟把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摆在床边,此情此景,简直不要太尴尬。

谢吟寒那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更无话可说了,摁亮手机屏幕,主页的天气预报显示外边正是零下十七度的气温,并且正下着小到中雪。

那边的谢吟寒熄灭了烟,站起身奔着衣柜就去了,刚拉开柜门。

他还是没忍住提醒了句,“谢吟寒,外面零下十七度,在下雪呢。”

从这片别墅区出去,步行到市中心还要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这片本身就不好打车,更别说下雪的时候。

“所以呢?”谢吟寒还真收回了拿外套的手,靠在衣柜上,睥睨着他,“老子可不想睡地铺。”

“那我睡地铺?”时璟可怜兮兮说。

谢吟寒眯起眼来,“你敢试试吗?我半夜去卫生间,你挡不挡路啊?”

“要是绊倒我,我伤了你怎么负责?”

时璟“……”

又搭在谢吟寒的床边上,身上盖着自己那床棉被,他闭上眼假装自己是一片空气。

生怕谢吟寒问上一句,怎么不看小黄漫也睡得着了。

谢吟寒坐在床的另一侧,手里摆弄着那只三阶魔方。

他用几十秒功夫将色块归位,又用几十秒功夫将他们完全打乱,就这么心不在焉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房间的大灯关了,只有台风微弱的光亮投照下来。

他也没想到,别墅停电那晚,在没有光的地方,他竟然睡着了,是因为时璟在吗?

明明人家都说了想离自己远一点,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犯贱,没办法看着时璟跟他渐行渐远。

时间分秒过去,身边的人呼吸声均匀了。

他才转过头去。

时璟正对着他的方向测躺着,昏暗的环境衬得他脸庞更加柔和。

浓密且纤长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软软的头发垂在枕头上,模模糊糊看得出他微微发红的眼尾。

看了不足一秒谢吟寒就僵硬地挪开眼,平躺下来,阖上眼,却是一丝一毫睡意也无。

过了不知多久,谢吟寒感到什么东西蹭到了他的肩膀,他睁眼微微侧过头,就见身边人不知什么时候挪了过来,身上盖得被子已经一半已经滑在了地上。

他蹙着眉去够被子,手指刚碰到被子的一角,就被勾住了脖子,时璟的鼻息洒在他耳廓,轻柔得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好在勾着他脖子的那只手没什么力道,很快垂了下去,他却觉得有一阵火烧了起来,燃变全身,最终留在某处。

他想要忍耐住,却根本压不下那团火,他视线落在时璟微微张开的唇上,舔舔嘴角,哑着嗓子,他咬牙切齿喊了句,“哥。”

他理智才稍微回笼。

从床上起了身,他进了卫生间。

把门带上,靠在了门框上,黑着一张脸脱衣服。

洗过冷水澡,又抽了好一会儿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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