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换做以前,周旋青楼里十有八九个男人在她身边纠缠不休。同一张嘴里夸口立下这般海誓山盟的,她绝对对其冷笑摒之。

唯独偏就对眼前这疯子的话深信不疑!

实在太不可思议,唾手可得天下的人会为了她这将死之人说一不二!

宁可放弃天下只为拥有她。

真切听清楚了也牢牢刻在心里永生不忘。

足够了!即便守着这道誓言去死也真的值了!

欣喜又倦怠地伏在他怀中昏睡。

忍下心疼,他小心翼翼想替她更换手中渗了血的丝绢。

这时,树后的昙花丛中传来阿云忧心忡忡的沉吟:“陛下,还是由我来伺候娘娘吧”

月沐楼台下,转眼良辰吉时已过半。

江府高墙上,一只灰色信鸽扑腾腾准确落在仰躺瓦砾上的人身侧。

收回遥望月色,他撑起身快速翻看简信内容后眼底掠过久违的狂肆杀意。

稍后,从対街府中跃来一道人影。

纵身轻盈跃落在与他同处的院落屋顶。

“让陛下久等了”

秦臻单膝跪在他身边拱手道。

“嗯。无妨的,你们今夜的喜酒呢?皇后疲乏睡了,可朕还没喝过瘾啊!拿来没?”

秦臻笑得腼腆,低头从怀中递上一小壶印了喜字的女儿红。

“这才三更天呢”他翘着长腿,满意地开启酒壶先灌下一口。通体舒坦后斜瞄一眼身边的红衣新郎官,忍不住调侃:“就你这洞房的速度未免稍快了些吧?”

“啊?呃这个陛下有要事要与微臣在此处相商微臣只能嗯就赶紧”

“洞房花烛夜,精耕细作的事都能赶?确定是周梓涵放你下床的?”

“陛下!”

秦臻的脸成了煮熟的虾子般通红。

“哈哈傻大个!不逗你了!”他兴起拍了拍秦臻的肩膀,随即昂首灌完壶中酒才收起玩笑。

“方才探子来信,黎皇确有叛心暗地里募集一批暗兵在沿海各处勤加操练,看来是伺机预谋造反不曾想停战这两年本以为黎民百姓能够安稳下来,谁知又将再掀一场战事!”

“近日大赦期间,京城里混入不少经商的黎国商旅。人数众多,你暗中摸查清楚他们是不是与驿站行刺朕的流寇是同一批人。不过答案应该显而易见”

“微臣遵旨。”

“也怪朕太过自负狂妄,当初攻城略地时就不应该留那昏君一命徒留弊端。他表面上口口声声说归顺于我大魏,还将儿子送来当质人义和。实际上想令朕放松警惕,背地里让宫人里应外合串通谋逆。看来真是不得不一锅端了!”

“陛下的意思,是连稍早那批进贡的黎国宫人也都”

“还能怎么样?所谓你不仁我不义,朕和皇后给过他们归顺机会的,是他们冥顽不灵试图以下犯上。别怪朕冷酷无情,就待大赦之期一过先拿宫里的那批处决了以儆效尤!”

“那么也包括世子赵祺在内吗?”

“留他何用?好茶好水养着他为国复仇?既然朕决定要灭了黎国,就等于与他们义和不成直接宣战。最好铲草除根,永绝后患。怎么?你还有什么要顾忌的?说来听听。”

“微臣这边倒没什么顾忌,似乎是阿云那边”

说罢,他们不约而同往榻上看去。

阿云正悉心为昏睡的她摇着扇驱散暑热。

他领悟后不由轻笑。

“照你这么说他们俩就是有一腿了?倒也罢,若那母狮子喜欢吃那干巴巴的酸小子一口。只要赵祺真心愿意跟了阿云朕可特例饶他不死!至少他这弱鸡只会舞文弄墨尚构不成任何威胁。”

“但是,黎国那边绝对给朕血洗都城,清理门户!还有,明日就派人把武儿从北漠唤回来驻守京城!”

“微臣遵旨。还有一事柳诗诗死了。今日有人发现她死在城郊护城河内,是溺毙而亡”

“哦?这倒是个意外的消息。你们大婚前把她遣出府后派人跟踪,可见她私下和什么人联络过没?”

“她只身雇了一辆马车和周围商贩探寻去黎国的路程,但没有出城迹象也没有再约见过什么人。府尹说她是路经城郊被劫后投河溺毙,凶嫌疑似是那车夫早已落逃。大壮说她身上钱财都尚在就是一直随身携带的夜明珠不见了。”

“她早就不是花魁,人又贪财谨慎。有谁会知道她一介粗布竟还带着这么大一颗夜明珠?看来也只有一个人脱不了干系了,她那老相好还在京城潜伏呵,连自己曾经的女人都敢下得去死手。姓裴的心也够狠!真活该当太监!”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微臣记得裴公子是自称是黎国最大的珠宝商。但凡他的珠宝上都刻有他姓氏的商号,也许是怕露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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