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则是终于闻得这中意名姓,心想斯事虽期间遭些周折,也可算有惊无险。又做个略略思量表情,便急急来作回答,心似被火煎烙,声音却是平静:
“如此,正好由这二人共选副职主编位置。只待马生把此二人材料整理呈交,后续票选流程便可展开。不知李生意下如何?”
这一番事情,似是根踪迹不见的丝线,却把此三人栓绑在一起,一人也不得脱逃。李克见问题又回返自己这边,也知答案已明;又见其他众人一副推聋做哑,假作不闻不知表情,仿若皆在等着大人物定夺,他们好得解脱自在。李克盘算了说辞,方才回应道:
“马生熟悉社内人事,所提人选自然合适无疑。待钱主编与我交接已毕,社内便会按流程一应进行,但请诸君勿虑。”
李克这话最后又着落回众人头上。众人似被点化醒悟一般,尽是口中啧啧,道得甚好。那上官也只低声混淆其中,不敢再发议论,自是不消赘言。
会上此后议程,只说些职务公示、权柄交接一应后续,并人事相关琐事若干。直至稍晚时会议结束,场面皆是平静,再也未添波澜。
再说同日酉正初刻,郝赫行车转进庐城市中一处阴凉静谧场所。此处乃是市府宿舍,自建成以降,已是经过了许多年光景,也才得绿荫如盖,道静幽深。官家住所虽维护修葺得频,但仍不免时间浸泡得久,泛起淡淡微黄的渍。自外观之老旧过时,曾经住客纷纷乔迁他处,空屋便更增萧条冷清。
郝赫轻车熟路寻到了此行目的,再自步行一段,也并不觉暑热。来至在一栋小楼一层住家后院。这住家前后各有一门,后门正在小院外墙。郝赫也不叩门,只伸手试探着推,一推之下门竟开了,他让进院内再反身掩了门,却见费父正在院中等他。
此户便是费父住所,过往费铎也曾在此居住。郝赫问候过费父,又问了费铎母亲去向。费父只说她一早便去参加社区活动,已留了餐食以饕二人,又嘱咐郝赫将餐食搬至院中石桌之上,以避屋内燥闷。郝赫尽皆照办,行动之间,眼见得屋内笔墨纸砚、花鸟鱼虫不一而足,又念起费铎言说乃父志趣颇多,愈长年岁倒玩兴渐浓,不由会心一笑。
费父与郝赫坐定院中,吃食不过家宴寻常,哪得饕餮标准,恐只是二老之间戏言。几近彼此沉默中之,酒却已过三巡,费父先开口问道:“山县之事,如何安排的?”
郝赫知道对面在问翁伯韬山县之行,思索一下回道:“濮伯思言说,翁已定在了下月初时,且濮伯思那边已做好计较。”
费父又问:“如何计较?”
郝赫回说:“下月月初,翁伯韬到往山县公干,周末闲暇有意至仙棠访其兄程吴方,然而初时他也不定主意。濮伯思遂顺翁心意,只说一路逢私人行程皆可由他来作安排,不需劳费官家一丝一毫,也不消惊扰官门中人。”
费父会意,转而问道:“他这安排遂落到你头上?”
郝赫微微颔首,回道:“我在山县多置得产业,私家招待翁伯韬自不在话下。到时只需濮伯思稍加引荐,我便可以主家身份与翁相识。”
费父听闻也自点点头,只评价一句,“甚好”。细想之下,又再补充一句,“你这次过去,倒不需急着与翁伯韬说杂志社相关之事,只图与他走个面善即可。”
郝赫也不细问缘由,只默默记下叮嘱,又说道:
“费铎上次已被翁伯韬亲自约谈,给放进了程吴方之项目里。此次过往山县,翁恐怕也会征费铎同往。”
费父却只望向院中葡萄藤蔓,那枝蔓丛生,似是需要修剪。片刻之间,便又回神反问郝赫:“你观翁伯韬欲将费铎做何使用?”
郝赫沉默半晌,似是在做思考,一番暗里计较,试探说道:
“我倒觉得翁伯韬确实属意费铎文采,实际之中,是为把费铎做两厢使用。明面上,自然是要费铎为传承项目行文走笔。暗里还有想法,是将程吴方那厢一应事宜也交费铎代办。”
费父不置可否,目光似还在流连葡萄架上。那枝蔓若不得修剪,便会与其他茎叶交错并生,晚之将不得分辨。费父只恐事情不似想象这般简单。夏夜愈深,天光黯淡,如水月光接替泻在院子里,只使得明处愈明,暗处愈暗。
郝赫见费父不作反应,知此事或不易回答。即又另做话题,发言问道:“另说费铎人事一应安排,可遂了初时心意?”
费父却仿佛料到要开此话题,对面有这一问。郝赫那问题甫一落定,费父便应答道:
“李克取钱雷之位而代之,此事已然落定,只等公示宣布。然而费铎事情,却生出些旁外枝节。”
轮着郝赫一阵沉吟,他顺费父目光看去,也望见那有些杂生的葡萄枝蔓。而后却问出一个费父都略略诧异的问题:
“此事个中差池所在,可是报应在那柯奇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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