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倒是甚好。只是那心腹资历尚浅,去得那其他衙门,缺人照应。若彼处盘错势力并不服他,如之奈何?”
此问正中了费父下怀,面上却也不加得意。他先假作面有难色,后慢慢又展蹙眉,回话道:
“便也不瞒恩公,犬子费铎正是在这杂志里供职,业已经营得多年,社内也有威望人脉。若不得弃,可让他在社内从旁照应。如是操作,方可保万无一失。”
那领导混迹官场多年,才得高位在座,可想是何等通透练达之人。闻言,便已经明白费父用意:他建言献策这一番动作,既可让领导心腹得着合适位置,又可令其子在社中得了拔擢,顺势有了倚靠。可谓深谋远虑,一箭双雕。然而这计策出得也端得是好,让人挑剔不能。其中为难,无非是要使那现任主编让位。此般事情着费父一应处理便是。既然是他出得主意,其子又能得实际好处,他定然也会竭力去办。这厢思量已毕,那领导对费父说道,其言恳切,可知出于真意:
“令郎费铎文章卓著,我早有耳闻。他那妙笔风流,也堪称闻名庐城了。既有他相佐,我自不再担心。然还望费君一番费心,将那主编位置运动出来,我这里便即行安排。”
费父暗忖,这领导果然是思虑周全,滴水不漏。话都已说至如此地步,他仍是不愿一应承揽下来,还需自己铺垫完备,他才肯动作。不过此番能说动领导心意已是足够。之后,还需另辟蹊径,迫那不倒翁让出其位才是。
郝赫方面,随后亦有多路进展。
其一是由马伊惟介绍了近人吴雅芙。雅芙做得非诉律师行当,现下可助得他与马伊惟料理并购前期各项筹划准备。吴雅芙从前便处置过多桩类似案子,经验人脉皆是丰沛,有她出力协理,事情可谓进展迅速。更兼难得,是隐隐可觉察雅芙甚是敬慕费铎品格文章。郝赫并马伊惟于是便思,寻机介绍得二人认识。此举无论公私,皆是有利。
其二进展甚是关键。郝赫打探并确认,马恺即是钱雷在集团内之倚仗凭靠。钱雷并非未被提议过迁离主编位置,只是上面每每动议此事,马恺便在暗处帮助化解。恐怕马、钱之间亦是多通消息,钱雷得马恺示意便去适时运动,此二人或成攻守同盟之态。故而欲除去钱雷,必思先动马恺。郝赫将这关系利害说予费父知道。费父毕竟老谋深算,果然不久即被他寻着了二人之间关系破绽,出了个连横之策,得了个各个击破。费父便再下了一城。
详细说来,费父自闻听马恺为个中关键之人以后,从旁打听得马恺其子故事。兀自盘算思量已定,便令郝赫遣掮客傅兰慈,从中与马恺递得消息,言称费父可为其子谋得理想差事前程,需马恺亲自与费父详谈。那马恺不知这其中利害关系,更不晓其实已入他人彀中。他见费父确在财政相关要害职位,也逢此事正当着小马切身利益关联,关心则乱。马恺便不假多思,急急应了下来。
那日小会,是在郝赫安排一处幽谧所在,伺候食物是自东瀛高级料亭特供而来。然而赴宴诸人,均无意细加品尝目下珍馐。一番寒暄客套已毕,中间传话之人傅兰慈即行退下,只留费父与马恺二人私谈。
马恺多日为小马寻合适职分不果,今日有人主动发言来援,虽知其中或需有所交换,马恺也是不顾,定是要拼得这机会,替小马换个宽阔前程。他却不知,其实对面费父亦是同样目的。
傅兰慈既退,马恺见已无外人在侧,便顾不得那许多繁缛礼节,开门见山问道:
“傅生传话说,费君可为犬子寻一个理想职位,我先表谢意。但不知君所言具体为何?”
费父虽然已有准备,马恺定是汲汲于其子谋职之事,却也不想他如此不顾规矩,开言便是袒露心迹。如此倒也甚好,有这把柄在手,不愁今日钱雷之事不成。费父片刻稳了稳心神,轻声回道:
“市府下属有一投资公司筹建甫成,应当正是急需人才之时。我前几日自别处听闻,贵公子域外求学多年,且习得正是相关专业。现似是学有所成,欲行归国报效,却不知去投何门。我思正好可在彼处为公子留一位置,也好使令郎学有所用。”
马恺闻言,心下立时暗喜,又思若得费父帮衬,如此操作正是遂自己心意。然而瞬时欣喜落定之后,想到这好处或不是如此轻易便可得着,便回话试问道:
“费君所说计划当是极好。我自应当另寻他日,待犬子归国后,带他亲自登门谢过恩公。我再发一言,只望费君莫要在意介怀”,
马恺话说至此,停顿一下,见费父并无止他话头意思,便接言道,
“不知马恺可有能为费君解忧之事。我虽不才,也有本分专长,君可直说无妨”。
费父听来,面上淡淡浮了抹笑,心中却是暗暗言道:此话是你自己开口言得。这厢若是说出我之所欲,就不由得你再拒绝。那么钱雷之事便是势在必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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