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龙锡年过五十了。

在封建王朝这个时期,已经是半条腿迈进棺材的糟老头子了。

吭哧吭哧累了大半天,憋得一张老脸血红,钱龙锡终于爬出了雪窝。

趁着夜色,趁着混乱的战场,正准备溜呢,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钱阁老!”

钱龙锡抬起的一只脚戛然停止,顿时站直了腰杆,端起了山海关总理大臣的派头,转过身,老脸堆出了笑意。

“少年英杰,老夫惭愧也!”

钱龙锡的官架子拿的很稳,抱拳拱手道:“盛京城本乃大明之痛,原以为被抢来后,光复辽东指日可待,却未曾想,少年如此强大。”

“阁老好生能装啊。”

楚枫跳下了战马,手里还拎着缰绳:“若是朱由检得知自己钦命的朝廷重臣,是方才那般模样,你说崇祯会不会气死?”

“老夫一世为官,岂能与尔等这般沙场将军能比?”

钱龙锡一脸真诚的模样:“况且,若是老夫死了,何人又能将今日之事告知陛下?”

“钱阁老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楚枫总算见到比自己更无耻的人了,伸着大拇指赞叹道:“我与钱阁老当真是不谋而合。”

“嗯?”

“钱阁老莫要诧异。”

楚枫抬手搂着钱龙锡的肩膀,道:“方才我寻钱阁老,并非要杀,而是要放钱阁老走!”

“嗯?”

钱龙锡忐忑的心脏倏地一震!

“钱阁老也见到了,我这数万兵马出入关隘,如过无人之境,哦忘了说……山海关今夜过后,可能也是我的了……”

后面半句,纯粹是楚枫吹牛逼的。

“什……什么?”

钱龙锡确实听得心肝剧颤:“你……你是说袁崇焕……”

“钱阁老也不想想,若是未掌握山海关,我这兵马怎能来如自如?”

楚枫一脸坦诚相待的样子:“而今关内关外,皆是我的兵马,钱阁老再想想,以大明京师的屯兵,纵然算各路勤王,可否能挡得住我这兵马?”

“你……你……”

钱龙锡绝望了。

要知道,从这里距离大明京城不过三百多里,钱龙锡想不相信也没办法。

人家的实力就在这儿摆着呢。

“钱阁老无须这般惶恐,我暂无率军入关的心思,毕竟,满蒙八旗也是我的心头大患。”

楚枫就差点要和钱龙锡以兄弟相称了:“我放钱阁老要走,终究是想和大明议和,都是汉家儿郎,我也不忍心自相残杀,对吗?”

“你……你当真要议和?”

钱龙锡心脏又是咯噔一声。

“千真万确。”

楚枫顿时一脸严肃道:“只是,我如此诚心诚意,朱由检总得有所表示吧?”

“知晓知晓。”

钱龙锡激动了,点头如倒算:“老夫来前便听闻你是要迎娶长平公主,为保大明安稳,老夫纵使死,也要向陛下说情。”

“有劳钱阁老了。”

楚枫有点不舍得放钱龙锡走了,这种无耻的人简直和自己是知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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