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边走边看边玩闹,在一个卖首饰的摊子前,夏侯徽看到一只小巧的凤凰形古玉簪,不是很长,通体淡绿,玲珑剔透,清润可爱。
夏侯徽觉得挺好玩儿,拿起那根簪子,插在乌黑的发髻上比了比,抬起头,冲身旁哥哥调皮一笑,“好看吗?”
“好看,包起来吧。”夏侯玄弯着唇角笑道,一边从袖中掏出荷包。
“哎呦!这位公子可真是好眼力,瞧您相貌不凡肯定出身富贵,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哇!”
摊主拿起簪子准备包着,一边和夏侯玄搭着讪,一边挑着大拇指卖力赞道,“这根簪子可不一般呐,这是上等的蓝田美玉打造的,您看看这色泽,还有这里头的冰花纹理,可都是极罕有的……”
“哥,不要啦,走吧。”夏侯徽比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稀奇的,又不甚在意地放下那根簪子。
她拽了拽夏侯玄的胳膊,嘻嘻笑着摇摇头,表示不要,就玩闹着和大家又走开了。
她方才不过是一时瞧着新鲜好玩,顺手比试两下而已。将军府怎么会缺了这种东西?母亲的华美妆奁盒里,各种比这精巧百倍的簪钗首饰数不胜数。
“真不要?那好吧。”凡是买东西这些小事,夏侯玄一向顺着妹妹的意思。他歉然冲摊主一笑,收起了荷包。
“哎哎,怎么走了?这位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小天仙一样,有这玉簪衬着更是美上加美,不是仙子胜似仙子呢,就捎上吧!……”
“错过后悔一辈子啊!这当年可是大美人貂蝉戴过的好东西哇!”摊主扯着嗓子,在后头犹有不甘地喊了一句。
几位少年听到摊主说得言之凿凿天花乱坠,更是哈哈大笑!
嘁,什么“貂蝉之物”?哄谁呢?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多半是摊主信口扯的噱头,张口胡诌而已。走吧走吧,再去别处看看好玩儿的。
这一幕,被一直不声不响跟在人群后,目光却一直紧紧追随着夏侯徽的司马师看到了。他觉得刚才夏侯徽戴着那支簪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别致可爱。
等夏侯徽几人过去一些距离后,司马师方在人群后面悄声问了价钱。
卖家一瞧,又来个少年小哥儿,似乎同前面几个是一伙儿的。以为他又是如前面几位一样打趣玩闹着随便问问的,未必肯要,而且看他穿着朴素,还不如前面那几位,估摸着他身上没什么钱,便随口敷衍他,开价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在当时,即便对于世家公子亦算一笔不菲开销。
在京城的一众王公大臣中,司马家称得上节俭持家的模范,当家主母张春华素来不喜花花绿绿,要求府中女眷衣饰一概从简。因此,少年司马师以前对于女子首饰妆奁之类既没什么兴趣,也见闻不多,几乎堪称一窍不通。
司马师悄悄拉过弟弟司马昭,背着人群,翻遍两人身上口袋,方凑得二十五六两银子,仍是不够。司马昭想了想,又从怀里摸出个绣着金线纹样的荷包,是过年时叔父给的,里面有五两银子,是他的私房钱。
将这些银子凑在一处,勉强够了三十两,算是倾囊买了下来。
他们兄弟俩毕竟是公子哥儿,没有和小摊主这类人打交道讲价钱的经历。两人直接捧着三十两银子来要簪子,摊主笑的合不拢嘴地收了银子,将簪子包好给了他们,赶忙收了摊子乐颠颠跑了,生怕他们反悔。
“待一会儿,你去帮我送给她吧。”司马师望着人群里的夏侯徽,对弟弟道。
“我去?……”司马昭有点儿懵。
“算了……”司马师又想了想,“还是我去吧。”
司马师手里紧紧攥着簪子,双目盯着夏侯徽,直至手心儿里都有些出汗了,终于得了一个无人注意的空隙。
趁着众人看花灯的热闹功夫,在一棵挂满了花灯的梧桐树下,他有些忐忑地将簪子塞给了夏侯徽。
“这个……送给你。”他第一次送女孩子东西,脸涨得通红,手脚也都拘束无比,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啊?……”
“我、我会跟爹娘说,去你家求亲……”
未等到夏侯徽说什么,看到夏侯玄朝这边望,司马师紧张地又尽量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地走开,转身去看花灯了。
夏侯徽好奇地展开手中帕子,看到那只凤凰玉簪,一时愣住了!
“妹妹,集市人多,别跑太远……”夏侯玄朝夏侯徽挥了挥手,大步跑了过来。
看到妹妹手中那只簪子,拿过来,搁在掌中看了看。
夏侯徽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映着天上万千星星和人间点点灯火,带着几分羞涩的笑,努了努嘴,悄悄用手指了指在人群里看花灯的司马师,“他送的……”
而后以贝齿轻轻咬着唇,在花灯下红着脸低下头。
她和哥哥夏侯玄之间一直亲密无间,兄妹间并没有什么秘密。
绚丽灯火的映衬下,夏侯徽的脸颊似染了两朵桃花一般。
夏侯玄突然觉得,妹妹似乎长大了。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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