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事太多了,多到让我以为,我真的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人,没能让除了奶奶之外的任何人满意,是对家庭、对长辈不负责任的人。”

韩峤的手指弹了谢锐言一脑门:“别这么说,是你爸没做好才对。能干出这么过分的事,换普通小孩儿早就崩溃了,你是很坚强的,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

谢锐言笑起来,说:“傻了那么多年,我才明白,其实我是可以改变的。但人总喜欢活在舒适区里,所以想要做什么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最后我还是和以前没有区别。”

“小谢,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马上是多久?”

“烧一壶水的时间。”

韩峤起身走到厨房,灌了个热水袋回来,塞进谢锐言的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边。

“现在舒服吗。”

“舒服。”

“好,那么,韩某人的讲堂开课了。”

谢锐言点点头:“您请说。”

韩峤微微地笑着看谢锐言,说:“舒适区这个概念本身就是人杜撰出来的,是个伪命题。

当你意识到‘舒适区’这三个字,你所处的状态本身就不够舒适了,否则你不会想要改变。

改变很难,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质变。人都有变回过去的自己的惯性,慢慢来,不用逼自己太紧。

从你的家庭条件和人生轨迹来看,你有这样的意识,已经难能可贵,你很棒,真的。无论别人说什么,在我看来,你,谢锐言,现在在我家里,就是个日常生活之中小小的奇迹。”

谢锐言垂着眼,像在盯着牢牢抱在怀里的热源发呆,韩峤却知道他听进去了。

“我没有太多能为你做的,不过这个家你想住多久都行。熟悉我的人都说我工作至上,我也确实不会带个对象回家,不会说哪天让你做个灯泡或者搬走,你可以放心。”

韩峤边说,又把手放在谢锐言的额头,比刚才不正常的冰凉好些,稍微温热了一点。

刚捡到谢锐言的时候,他就贴过谢锐言的脑门,看看这人有没有发烧,后来发现谢锐言的基础体温确实比常人高那么0.5,摸起来热热的,很舒服。

不光是测量体温,现在手掌也更靠近处理认知、情绪、疼痛的脑前额叶。据说被抚摸额头,有利于产生分泌多巴胺,使人产生幸福的感觉。

当然,前提是被不讨厌的人抚摸;韩峤也不确定,自己现在到底是不是在倒着毛捋。

谢锐言沉默,但没有拿开脑门上的手,半天才说:“热。”

看来是不讨厌的。

韩峤拍了拍他额头,不想让这个话题断了。正是进一步攻坚破防的好时机,他以自己为例:“礼尚往来,也说说我爸。”

谢锐言点头说:“好。”

韩峤回忆他爸,打开了久远的话匣子。

“之前说过,韩老师,也就是我爸,教高中语文。大部分老师都爱唠叨,他也不例外,饭桌上吃着吃着就会对我说教,一套一套,是个话痨,但我们都习惯了,他如果出差,家里没有人念叨,会很冷清。那些名言,起码一半是他教的,剩下那些才是我自己学的。

他喜欢被人叫韩老师,对我也不例外,我很少叫他爸。从上岗位开始,每次到了年终,韩老师都会拿个优秀教师的奖状回来,有的时候还有几十块奖金。他能高兴上很久很久。我妈是个非常热爱工作、也很喜欢赚钱的人,笑话他这么点钱也能高兴,韩老师却说这是领导和学生们对他教学事业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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