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湛蓝玫瑰插在腰间,疤脸男忽然站起来,吐掉剩下的半截烟,挠着脸上巨大的刀疤,似笑非笑地道:“我这道疤,就是那位大人,‘赏’的呀……”

嚯!本想狐假虎威招摇撞骗一番,结果莫名其妙结了更大的一个怨?!

场面瞬间变得尴尬。冯亮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手伸进口袋里,握着折叠刀,另一只手轻轻推了推饶晓晓,示意她快走。

背后的饶晓晓却仿佛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蠢女人!女人都是白痴!

冯亮心焦不已,脸上却仍旧堆出笑容,试图为饶晓晓争取一个逃命的机会:“疤哥,既然这把枪不值两条命,小弟就换一条命,怎么样?”

背后的饶晓晓身子一抖。

疤脸男一怔,继而眼睛微咪,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你是说,用这把枪和你带的这个娘们儿,换你的命?”

“不。”

冯亮笑着,斩钉截铁地否定:“用这把枪,还有兄弟我的命——希望疤哥,能饶这小姑娘一命,毕竟,她只是个新人,杀了她您什么也得不到,还白白浪费一发子弹。”

他听到背后的饶晓晓呼吸变得急促。

就连疤脸男也惊讶地合不拢嘴,半晌,疤脸男忽然爆发出一串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捧腹不已:“哈哈哈哈哈!!!”

“有意思!真他娘的有意思!”

“没想到还能碰到你这种奇葩!用自己的命换一个认识不到十个小时的女人的命!”

冯亮陪着笑脸,小声嘀咕着:“没那么长,还不到五个小时。”

笑得流出了眼泪,疤脸男擦擦眼睛,仍旧不时发出笑声,看着冯亮连连点头:“我还是个新人时候,也遇见过你这种研究员——像是从来没逃过思想品德课似的,死到临头,还跟个傻逼似的操心陌生人的安危!”

不知说些什么,冯亮索性闭上嘴,静静等待下文。

笑声忽然一滞,疤脸男的脸陡然变得阴沉,仿佛刚才捧腹大笑的事其他人一般:“你知道,那些研究员后来怎么样了吗?”

又用力推了推傻子似的杵在原地的饶晓晓,冯亮心急如焚,却只能微笑着配合:“哦?怎么样了,疤哥您给讲讲?”

“像这种人,业务能力往往很优秀,才有能力去保护自己的队友,在团队中迸发出远远大于一个人本该创造的价值,是窝囊废的保护伞,老大哥,圣母,大佬……”

疤脸男的嘴角微微上扬,和巨大的刀疤相得益彰。

“然后,他们死了——全都死了,我认识的几个老好人,没有一个能活到现在。”

冯亮沉默不语,不知道这个神经病究竟想表达什么中心思想。

“你知道为什么吗?”疤脸男仰起脸,趾高气扬的看着冯亮,不等冯亮问为什么,又自问自答似的说道:

“因为有一天,那些窝囊废队友忽然发现——直接宰了这个老大哥,瓜分他的东西,比自己拼命去收容样本简单多了。”

冯亮沉默着,却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饶晓晓抓着,猛地攥紧。

“你看,就像现在,”疤脸男嗤笑着,指了指冯亮,“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你带着这个废物,就会为了保护她,主动给我进贡。我可太喜欢你们这种老好人了,窝囊废的保护神,强盗的提款机,研究员的……呵,败类。”

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举起只装了两发子弹,但已经足够的猎枪,疤脸男瞄准了冯亮,轻声道:“真是……浪费基金会的宝贵资源啊……”

“嘻嘻——”

女性的笑声忽然响起,在空旷幽暗的溶洞里,显得阴森而恐怖。

疤脸男一怔,突然意识到,女性的声音来自于自己的……

背后?

惊恐地转过头,疤脸男看到一顶近在咫尺的凤冠,一颗颗细小珍珠编成的珠帘快要垂到他的脸上。

在珠帘之后,是一张青紫的脸。一双没有瞳仁的泛白眼睛瞪着,嘴角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撕开,翻滚着血肉,露着牙床,强行做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紧张加上不科学的低温让疤脸男的每一寸肌肉僵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快要亲到自己的脸。

“有种你再说一次?”

冯亮感觉自己像被车撞了一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倒在地上。

饶晓晓迈过他倒下的身体,步伐矫健而坚实,不紧不慢地走到疤脸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如果不是那些老好人,像你这样业务能力极差,靠着盘剥新人,欺凌弱小活下来的渣滓,早就他妈的死绝了。还有,”

顿了顿,饶晓晓嘴角勾起一个阴森的笑,清冷透着寒意的声音说着:“你个废物,还真把老娘当萌新了,嗯?大佬?”

疤脸男的身体颤抖不已,想要拼命一搏,却发现肌肉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怎么动都动不了。

“老鼠就该有老鼠的觉悟,老老实实躲在自己的阴沟里瑟瑟发抖,啃食垃圾过活。紧急任务这种大场面,也是你配参与的?你就不会动脑子想一想吗?没有我们这种C级研究员,大型紧急任务开都开不起来,你个白痴还真以为自己是鹤立鸡群了?!”

饶晓晓喋喋不休地说着,目光越来越阴狠。顿了顿,她后退一步,一脸不耐烦的打了个响指:“绣娘。”

“嘻嘻。”

疤脸男面前那张可怖的脸发出让任何男人都提不起兴趣的笑。他的眼球微微转动,顺着沾满血渍的红嫁衣一直往下,看到一直长满尸斑的纤细的手,握着一把生锈的剪刀。

他瞪大了眼,看着剪刀刺进自己的腹部又缓缓拔出。

因为腹部的剧痛,疤脸男双腿一软,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腹部,不住颤抖。

长满尸斑的手轻抚着疤脸男的头顶,让他莫名想起那首《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纤细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一把头发,强迫着疤脸男仰起头,露出柔软的脖颈。

“哈——”

披着嫁衣的绣娘低语着什么,口中喷出白色的冷气。

生锈的剪刀先是在疤脸男的脖子上比了比,继而高高举起,猛地刺下!

一下,两下,三下……

疤脸男的脖子血肉模糊,头颅和身体仅靠最后的一点皮肉相连,绣娘却仍然没有停手,持之以恒地刺着。

“扑通。”

终于连最后一点皮肉也被刺烂,疤脸男死不瞑目的头颅还被绣娘拎在手里,魁梧的身躯却轰然倒地,鲜血顺着石阶流下来。

直到鲜血流到冯亮脚下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体内,原来可以有这么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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