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安安也是先问过了祖母的意思,祖母给我们出了一个大的点子,倒是不在人多人少,也不在乎排场不排场的问题,心意到了便是最好。这话说着委实空泛,要说具体一些,便是说,不必请那么多人,只请那顶相熟的便好,人可以少,但场子必须热闹起来。没有那个外人在也没那么多的忌讳,倒是闹腾些也无妨了。”
“依着祖母的意思,到时候安排仆人到别院去搭个台子,也好防着母亲提起知道。咱们要做的呢,便是准备准备届时到那台子上表演几个节目,便算是圆满成功了。我和安安听着,倒是觉得不错,才找了你们来一起讨论讨论。”
齐之安点点头,附和着自己哥哥的话,“我准备到时候往那台上一站便来上一段单口相声,我同祖母说了,祖母也说好呢。”
朱碧葱常常来了兴致,便与自己孙子孙女来上一段单口相声,齐之平说不上多么喜欢,齐之安却分外感兴趣,每次都捧场得很。到了现在这样的年岁,反倒是学成了个七七八八,便是单独来上一段,要把人逗笑也完全不是问题。这在场的人大约除了李贤之外,便没有人没听过安安的单口相声的。
林彤便是第一个表示赞同意见的,“这主意不错,听着就觉得喜庆,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玩起来,定然能够办得特别好。不过先说说看,得出几个节目才好?别的我未必会,弹个琴、来段舞,倒是差不多的。”
“想来还是要节目各不相同才好呢。”林从蕊听着也来了劲,也兴致勃勃发表起看法,又特地扭头看李惜语,问她,“惜语,你觉得怎么样?”
李惜语被点了名,一下子又招了众人的注意,连手里要打出去的牌都收了回来,苦着脸看林从蕊,丧气地回答,“点子确实不错,我却是犯了愁,这让我怎么办才好?难不成上去舞一段剑么?琴棋书画我也不会呀!”
叶歌悄悄凑近自己的哥哥叶嘉,低声问,“哥哥,我也觉得我什么都不会,怎么办?”叶嘉轻拍拍叶歌的脑袋安慰着她,“没事儿,重要的是心意,还可以慢慢商量。”叶歌便点了点头,放心下来。
林从蕊见李惜语好玩的样子便忍不住抿嘴笑着,“要是说平日里的话,总归是有唱唱戏之类的,现在咱们是代替了那唱戏的也表演个什么……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要是咱们跑台上去唱个戏,一抹脸发现竟是咱们几个,也是够不错的呢。”
“那你这不应该叫惊喜,分明是惊吓。”李惜语被逗笑起来,将之前的尴尬抛在了脑后,“不然也唱个曲儿什么的?可是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努力想了想,竟就没想明白哪里不太对劲。
李向书在一边悄悄说,“姐,唱曲那都是青楼里的姑娘玩的路数,这种没法子。”叫听清楚了的李惜语终于发觉哪里不大对劲,一时间斜眼看自己的弟弟,却抓住重点便斥他一句,“你才几岁,那些事儿倒是挺明白,回头我和爹爹好好说说让爹爹好好管管你才好。”李向书顿时间噤声,半晌才替自己辩驳道,“没吃过猪头还见过猪跑呢,这和那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林玉泽和林玉恒又说他们要是不会什么特别的东西,倒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众人一起讨论了起来,反而将麻将的事情搁下了,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齐之安不停看向自己的哥哥齐之平,见他就是不说话,便没忍住笑了又笑。李贤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话,事情是听明白了,却不好说什么意见……就冲着他的这身份,都没可能同他们一样能上台去玩闹一场,自就没有什么发表意见的机会。
只是这会瞧见安安不停的笑,又不知她到底是在笑些什么,便凑上去笑问道,“怎么这么高兴?”周围有些噪杂,话又不能够张扬着说出来,安安便凑到李贤的耳朵旁去同他说,一下子两个人贴得很近,叫李贤眼底不断闪动着欣喜的情绪。
齐之平瞥见这样的一幕,当下也并不再憋着话,朗声与众人说,“要说起来节目的问题的话,祖母倒是也提供了一些参考的,还专门写下了个单子出来,让咱们挑一挑,分一分照着练一练。”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且人人都有份……
他这话出口,众人立时间又是一阵儿不满,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于齐之平这故意挖个坑给他们跳了下去。
“原是早就安排好了,那浪费那许多的时间,倒不如一口气说明白了。”林从蕊当即便道。
林彤也跟着说,“既早就想好了,安安倒是也好意思说便等着我来,说得我顶重要,真是叫我这会子心都碎了。”听着像是在指责,可又没有多少真的指责的意思。
安安只是笑替自己辩了一句,“那话是蕊姐姐说的。”轻眨眨眼,狡黠又顽皮。
这么一下子知道那节目已经定好了,众人反倒不着急了,也不想着赶紧瞧瞧都是什么,只是安安心心打起了麻将来,念着凑在了一起总要玩个痛快再说。
摸过几圈下来,众人的话题渐渐便往其他方面转了过去了。林从蕊见着李贤,想问的话倒有不少,不过有些话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她便只拣几件没关系,自己又顶在乎的,问出了口。
“我前头听说皇表兄明年要下江南一趟,可有这回事情?”关乎到李贤行踪的问题,本不适合张扬起来。只在座的人想要知道都不难,真的说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关系。现在这儿坐着的,除去林从蕊这个皇帝陛下的外甥女之外,无一不是家中父亲是朝廷重臣,都是被倚重的人。
李贤自己也没有多么避讳,他要去那一趟江南却不是为着办什么大事,不涉及到朝堂上的重要事情,略提一提,自然是无妨的。因而他便略略颔首,应答了林从蕊的话。林从蕊一下子眼睛亮起来,便追问,“我也想去,能行得通么?都说江南很好,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可真是叫人没法子不想去瞧一瞧。”
“我是没法子带人的,可你这么说,要是想去倒是不如回府去好好磨一磨皇姨母才是正经的出路。我便是能带你又能如何?”李贤一笑,自将重要的问题抛回给了林从蕊,对她这出口的话没怎么在意。若是四公主同驸马答应了,还拜托他照看着,那他定然是没意见。过不了这一关的话,他乐意也只能变成不乐意。
林从蕊一下子没了声音,安安却默默的摊了牌,道,“自摸,清一色。”让林从蕊又一下子傻了眼。她慢悠悠的,到了这个时候才就李贤、林从蕊方才讨论的话题,接上了一句,“我之前听恩恩说起过的,江南不仅风景好,男才女貌,各色的美食也是不少。”
“宫里头倒是有江南来的厨子,你要是想吃什么,也不难。”李贤话出口,便觉得不妥当,果然是这般。
安安与其他人一起洗牌又与李贤说,“那怎么能一样呢?在那个地方、赏着那样的风景、瞧着那样的人再吃着那样味道的东西,才觉得什么都是合理熨帖的,光是那种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她略略沉默再道,“好似一个人烫火锅吃与一家人一起烫火锅,那种感觉截然不同是差不多的道理了。”
李贤便只是笑。
“你这么一提起恩恩,倒是叫我羡慕得紧了。”林从蕊略有些感慨,“她从小就在外头也不常回京城,一年就呆那么两三个月最多了,待得最长的那一次,还是因着身体不大舒服没法子。”至于恩恩的母亲林从蕊是没见过的,哪怕是这屋子里头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见过。原因么,其实没有人清楚,只是大家明面里从来不问不追究。
恩恩人长得蛮好看,又不太像她父亲,那多半便是像母亲了,可见恩恩的母亲长得顶不赖,可惜从来没有机会见到。不知道是什么缘由,总归恩恩的母亲从来不见客,基本上可以说不在他们这些人包括父母面前露面,倒是别有一股神秘。大人的事情,很多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去打听的,大家便都自觉忽略掉那些。
“能够到处游玩,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确实值得羡慕,还能吃到很多好吃的东西,不过,怎么说呢……如果是我的话,大约还是更喜欢安定平和的生活,像我爹和我娘那样的。”
李贤将齐之安的话听到心里,若有所思,便听得林从蕊再笑说,“姑姑和姑父之间的感情确实叫人羡慕得很,便是咱们这些小辈,也没有不清楚的。不说你觉得好,我也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呢。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也不愁什么,有个真心疼自己的人在身边。哎呀,我想说,我可是真喜欢那个花房还有那个动物园,实在太漂亮有趣了。”一迭地话,说不停。
“到时候咱们就在花房的那别院里头搭台子表演,想来应该是蛮不错的。”齐之安见林从蕊说得两颊都红艳艳的,笑着道。
林从蕊便喜滋滋接话,“那敢情好呢,可是选了个好地方。”
将一桌子的牌重新打乱洗好,稀里哗啦一通响,再哒哒哒垒上搁好,便又是新的一局。
正当此时,一个模样清秀的小丫鬟从外头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到了齐之安身边,便凑上去压低了声音说,“小姐,兰姑娘来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在外头等着想见您。”齐之安略看了丫鬟一下才点了头,对着桌上其他三个人道,“我这有点儿事情,得先去看一看。”
其他人自让她去忙说等着她回来,齐之安才起身出去了。
见齐之安出去,齐之平又起身不知去做什么了,林从蕊抓紧机会凑到了李贤的身边,眼光扫一圈,才似提醒又似好奇的与李贤说着,“皇表哥,你听到安安是怎么说的啦?我姑姑姑父这么多年感情始终如一,姑父的身边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别的女人,单是这一点,你要怎么办?”
李贤没有很快就回林从蕊的话,不知是否是在思考,他沉默了一会,眉眼一抬,才同林从蕊道,“若没那种决心,我又何必煞费苦心?”
齐之安从书房出来,走到隔壁的屋子便看到了冯如兰。见她两眼发红,一时间也是惊讶,忙就问,“怎么了?眼睛都红了?受什么委屈了?”走上前去拉着冯如兰在榻上坐了下来,准备先将事情弄明白。
冯如兰握着安安的手,想起来那些个事情,一下子眼睛又红了红,便感觉有泪要落下来了。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才看向齐之安,同她说,“我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烦得我不行了,实在是受不了了。”一时说着气就涌上来,却多少给人赌气的感觉。
“不是说今天出去玩的么?这是怎么?竟还跑来找我吐苦水,他做什么了,叫你这样说的?”齐之安晓得冯如兰说的是谢思博,谢思博比冯如兰大上一岁,两个人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对对方的事情、脾性都很了解,关系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过的。冯如兰已不是第一次来找她抱怨,齐之安并不太当真,只觉得是两个人之间闹别扭,这会在气头上,说的话自然不那么好听些。
冯如兰一下子却是话匣子就被打开了,一通话便跑出来。
“原是约好了一起去赏梅的,时间也定了,该准备也都准备了,临了走到一半了,便说要不去冰钓不赏梅了。我瞧着他一脸的雀跃欢喜,又不好灭了他的兴趣,何况赏梅也罢,冰钓也罢,我也是都无意见的,虽觉得这般都走到了半道才来改主意不怎么好,终究是同意他的话了。”
“就这么,走到了半道又换了方向,只是东西都没有准备好,只得忙命了人回府去取,我们也就先往地方过去了。谁知道,那处地方不说其他的,连个亭子都没有,天寒地冻,还下着雪呢,竟就只能这么等着,叫我没得烦躁。等了那半天,不知道他是发什么神经张口又是说,不如不等了,还是去赏梅罢了。这要是又去赏梅,那我等了这么半天算是什么事啊到底?”
“我也是一下子便来了气,受不得他这个样子,这样的事儿不是一次两次,这一次接着一次的,谁能够受得了?定好了不改不就是了,偏是一会一个主意,一会又一个主意,我哪里招架得住。脾气上来了,我听着他那些话是烦得很的,一言不合便吵了起来,倒好叫他说我的不是了。我是什么都没做,倒成了我的错?这是什么道理,我就不明白了,说到底他要是不改主意后面哪里会有那么多事情冒出来,偏就成了是我无理,我是没法子忍受。”
冯如兰越说越气的样子,一双手将安安递给她擦擦泪的帕子绞得扭曲,又撇撇嘴,有些伤心的说一句,“便算他能说,看到我都不高兴了,也不知道哄一哄我,偏就硬着要和我争,真是不将我弄哭就不开心。”
她说着手上松了劲,将那帕子展了开来,好好的擦了擦眼角的泪,叹了口气,便再说,“罢了,他乐意怎么样便怎么样了,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左右还是这么个年龄,往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他要是觉得我脾气不好、性格也不好,往后去找个好的便就是,不是多么难的事情。我也不是嫁不出去,不求着他这个人。”
齐之安耐心听了半天,也是不好劝,到后来听到冯如兰说出这么些个话来,倒没法子不开口,便只得道,“谁没有个缺点呢?其实这事情也不难,若是觉得他的缺点可以忍受,不碰到的时候自过得舒服,碰到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若是觉得没有法子忍受,那想来怎么样都不太行了,只怕还是得想个解决的法子才好。不过,你可以直接同他说说看,两个人多交流一下,大约也是好的?”
“我哪是没有想过要同他好好说说呢?可他那样的性格,听不得我说他半句不是,自就不乐意同我说也不乐意同我谈,那我能够怎么办?”冯如兰叹气,又知自己不该这般同安安说话,便再道,“没关系,我自己心里都清楚的,只是烦躁的时候还是很烦躁,觉得没办法忍受。”
齐之安听到这般的话便敢确定冯如兰只是来同她诉诉苦便罢了,一时放心下来,劝她,“吵吵架有什么呢?我娘同我爹也吵架的,虽然次数很少,但确实有。想来也是的,难免总有那样的时候,可不妨碍什么。”齐之安只感觉每次自己爹娘若是吵架了,便没有见过自己爹爹赢的,每次都得反过来哄自己娘亲,也因为这般,越是让她感觉自己父母的感情很好,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
冯如兰听了安安的话只点头,安安便再顺势说,“今天有不少的人过来玩,要不便一道儿?大多也是你熟悉的,来了没有什么事情,不如便多坐一会,大家一起热闹。”冯如兰正要再点头,房门又被人大力而急切地推开,闹出来不小的声响。
齐之安与冯如兰一起转头看过去,只见谢思博虽是沉着脸,但脸上掩不住的着急和担忧,看到冯如兰红着脸,阴沉的脸色柔和了一些,着急的神情也淡下去,担忧却不减反增。正主已经出现了,齐之安知道自己再呆在这里反而是误事,这种事情他们自己可以处理好的,便起了身冲着撇开脸的冯如兰使了个眼色,终于出去了。
回到书房,没有人问齐之安是去了办什么事,大家又高高兴兴的打起了麻将。过去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没有听到隔壁房间有争吵的声音,倒是又有个丫鬟进来同齐之安耳语了两句,却是说冯如兰与谢思博两个人走了这件事情。安安点点头,知他们多半继续赏梅去了,便笑一笑揭过去。
一众人热热闹闹的玩过半天,李贤出来得久了,不似其他人,还得回宫去,便第一个告了辞。本该众人一起送他的,只李贤道不必,便是齐之平与齐之安两个人送他。李贤刚刚走出来书房,隐在暗处的那些护卫便一起出现,簇拥在他的周围。
李贤想同齐之安单独说话,可有齐之平在,又没有法子主动赶他离开。雪早就停了,已不是他来时的样子,地面上没有积雪,大约是被仆人及时地清理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晴,沉沉云霭中,露出个略有些模糊的太阳,可那不大灿烂的阳光是实实在在的。
若并非安安单独送他,李贤便不愿意安安走这一路,且她没有穿着斗篷出来倒是担心她会受了冻。一时间摇摇瞧一眼天色,李贤便与齐之平、齐之安告辞,也不要他们送了,跟着便大步离开,不多停留。
安安早先叫丫鬟打包好了果子,知自己会忘记,便叫丫鬟记得提醒着自己,没成想连丫鬟也忘记了。等到李贤都走出去一段路,安安自己先想起来,便脱口出一声,“忘记件事情了。”撇下还站在廊下的齐之平,也不多解释,便追着李贤去了。
李贤也是走出一段距离,想起来自己还有样东西忘记交给安安的,一时想着要不要回去给了,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说不得要等到江南回来,那日子可就长着了。他自己说不准,因而还是决定回去,便又顺着路往回走了。
这么一来,反而赶巧的两个人都往对方那赶过去,没多会便远远都瞧见了对方。安安看到李贤了,便招呼他两声,喊着,“太子殿下”,李贤瞧见安安才是惊喜,一时间连忙应了又见她一路都小跑着,忙叫她慢着一点,自己却是小跑了起来。
看到人还没有走安安便不着急了,不再小跑,改成了快步走,只是有李贤这个动作迅速的在,两个人很快重新碰了头。见安安没有还是没有穿斗篷,李贤便解了自己的斗篷给安安披上,将她裹紧。他的衣服裹在安安身上定然是大的,多少不大合身。可看到安安半点不抗拒,李贤脸上便有笑,怎么止也止不住。
“怎么了?这么着急的样子?”
安安仰着脸笑着看他,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好似盛着漫天星子般闪亮,“说好送太子殿下果子的呀,差点就忘记了。”脸颊粉红粉红的,衬着光滑的皮肤,分外的可爱。
李贤脸上越有笑意,冲着安安点了头,心里却想着,这双眼睛要是能一直这么看着自己就好了……
安排了两名护卫去抬果子,将落下的礼物交到安安手里,李贤才同她说,“不知道下次得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这个便先给你了。”
安安拽紧李贤给的东西,点了点头,将身上裹着的斗篷解下,掂着脚尖替李贤披上,又说,“总会见到的。太子殿下快些回宫吧,别是惹皇帝陛下不高兴了。”反倒是催促着李贤离开。
李贤抬手本欲捏一捏她的脸颊,终是越过去落到她的发顶,揉了揉安安的头发,也颔首,再次转了身。
安安站在原地,直到李贤走远到背影都瞧不见了,才转身往书房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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