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拿出剧本,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然后指给董有昕看:“这里我改了一下台词。”
她的剧本上到处是涂涂改改的标记,是个较真的姑娘,可也太较真了……
董有昕委婉地提醒她:“这是导演的电影,不是你一个人的电影。如果你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台词的话,可能与导演的想法相悖。”
每个导演都希望遇到有想法的认真演员,可又并不喜欢太有主见的演员。
一个演员对角色有自己的理解是好事,但画蛇添足、自作主张就过度了。
董有昕还记得甄珠找江山加戏改台词的事,她太想表现自己,把配角当成主角来演,那就本末倒置了。
甄珠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我会尽量改正这个习惯。”
董有昕打开自己的剧本,说:“那就开始吧。”
甄珠的神情慢慢高傲起来,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左慧恒终于卸下温柔的伪装,与傅明珠面对面地针锋相对起来。对她来说,傅家已经放弃了傅明珠,而傅明珠也自甘堕落再度跟着诺布在一起。傅家只有她一位养女,再没有傅明珠了。
她内心畅快,表面矜持,笑着问傅明珠:“你来做什么?爸妈不想见你。”
傅明珠还将她当做昔日无话不谈的好友,闻言不由一怔:“慧慧?”
左慧恒拨了拨指甲:“慧慧也是你现在能叫的吗?”
傅明珠脸色有些发白,她不明白怎么那个温柔乖巧的闺蜜,突然就变成了现在充满攻击性的模样,夺走了她的父母、家庭以及地位。
“……我来收拾些东西。”傅明珠轻声解释。
左慧恒说:“这里的东西都是爸妈给你买的,不是你的,你凭什么拿走?”
傅明珠一怔,随即提高了音量说:“那是我的爸爸妈妈。”
“现在已经不是了。”左慧恒一笑,“也罢,你去拿一些吧,就当我花钱送你的。”
傅明珠只觉得羞愤莫名。
左慧恒有什么权利在傅家对她大呼小叫?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离开后就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傅家大小姐了吗?
但此时她毒瘾未戒,与诺布的事情还未定下,不愿在家中与左慧恒起争执,那只会让父母忧心。她要等自己恢复成过去那个美好的傅明珠时,再回来他们身边。
一念至此,她的神情重新慢慢回归平静。
傅明珠绕开左慧恒,径直上楼去自己的房间,拿了衣服塞在行李箱里,又去卫生间拿洗浴和化妆品。
“喂。”
左慧恒懒洋洋地说:“你把台面弄脏了,擦完再走吧。”
说着,她努了努嘴,示意傅明珠去拿门后的抹布。
卫生间的台面是光滑明亮的大理石,傅明珠拿化妆品时根本都没碰到,谈何弄脏?
“哪里脏了?”她一动不动,冷冷地问,“你指给我看。”
左慧恒漫不经心地说:“你的手碰到了台面,有个手指印子,你自己看。这台面可是菲佣早上刚擦过的,你这弄了几个手指印上去,多脏。”
傅明珠气得浑身发抖。
她一双手干干净净,只是轻轻拿了几个瓶子,别说手指,就连手臂都没碰过台面。
“快擦吧,还看什么?”左慧恒催促她。
让傅明珠在自己面前做菲佣的事情,实在是一件让她大感快意的事。
……
董有昕的台词念到这里忽然停下了。
甄珠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傅明珠的回答,不由抬起头,问道:“怎么了?我念错了吗?”
董有昕仿佛还没从傅明珠的状态里脱离出来,视线从剧本上离开,木然移到甄珠的脸上。
她的脸色极其苍白,与方才演戏时极力表演出的无力感不同,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悲哀从她瓷白色的脸颊上透了出来。
甄珠有些害怕,试探性地喊了声:“董小姐?”
难道是入戏太深了?
董有昕伸手去拿桌子上那杯热茶,她握住茶杯,手却一直在发抖,甚至连茶水都溅了出来。
抿了一口红茶,她的脸色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今天到此为止,你先回去吧。”
董有昕蓦然就冷下脸对甄珠下了逐客令。
甄珠懵懵然还在回想自己方才好像没有说错台词?也没有乱改台词……
董有昕此时的脸色太可怕,既白且冷,还带着风雨欲来的阴沉即便是甄珠单独与江山待在房间里,被她讽刺的时候,也没见过她这样阴沉的脸色。
甄珠犹豫地站起来,低声问:“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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