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北暇山坐落姜国与虞国交界处,其峰地势险要,相传北暇山顶有一株紫荆草,可解世间百毒。
夜幕渐深,山顶上传来一阵刀光剑影,只看剑身略过一株叶子,暗夜里血喷涌而出洒落一片,地上的人呜咽半声,便没了生息。
“找死,不自量力。”
月光透过云层缓缓出来,落下点点荧光在一抹俊俏挺拔的玄衣背影后。
那人脸上戴着面具,露出一双眼睛冷冽而不屑,将手中沾染鲜血的剑直接扔下山崖,连个余光都未瞥过地上的尸首。
四处打量时,往前迈了两步,只听腰间系着一块玉佩发出轻微的碰击声,玉佩通身是血红色,像是有血浸泡染成似的。
玉佩上的花纹形状有些诡异,中间刻着一弯弦月。
他发现一抹浅淡的紫光,两瓣薄唇翘起一抹弧度。
盯着崖壁上的一株紫荆草,其草形如兰花,唯一不同的是只在夜晚绽放,花蕊发出幽幽紫光,极其妖艳。
他眸中带着势在必得,凭借矫健的身手来到陡峭的崖壁前,一手抓紧旁的石块,一手伸过去够紫荆草,费了好一番力气,总算够着紫荆草。
一旁的石块微微有些松动,不远处正有条毒蛇伺机而动缓缓顺着紫荆草的藤蔓爬了过来。
他刚要拔起紫荆草却感受到指尖刺痛,一看是毒蛇,立马下意识甩手,结果毒蛇和紫荆草一起甩了出去掉入山谷里,他脸色一变,石块掉了出来,他失去支撑也掉了下去。
姜国。
清晨的微光顺着窗隙进入古寺禅房中,昨夜下过雨,屋外地面上还是湿淋淋的。
长廊中两位身材纤细的丫鬟身着华服朝禅房缓缓走来。
二人皆是低垂鬓发斜插碧玉簪子,浅青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雏菊,银丝线勾出了几片花纹来。
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一人手中端着盆水和巾帕,一人拿着柳枝芽和各色花蕊。
接着后面缓缓从隔栏处又拐来一行丫鬟婆子,手上个个端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连盘子都是不带重样的。
禅房门口站着的嬷嬷,眉心处有颗豆大的黑痣,一袭素净却处处彰显奢华的枣红色宫装,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鬓角边发丝斑白,显然是上了年纪,约莫有四、五十岁左右。
那双眼睛塌陷进,勾勒好的眉形微微挑高,显得愈发精明。
她看着禅房门紧闭,料是昨夜雨声扰人,郡主眠浅,怕是一夜辗转未得好,今早贪眠了些。
后面的脚步声逼近,只听两声娇细的女音传来。
“长嬷嬷,郡主可醒来了?”
“还未,昨夜雨声扰,让郡主再歇息片刻。”
“是。”
长嬷嬷转过身,伸手轻轻碰了下丫鬟手中盆身的温度,又仔细瞧着柳枝芽和花蕊,方才点点头。
眉眼间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不错。”
两个丫鬟暗暗松了口气,长嬷嬷最是挑剔,原是太后的贴身丫鬟,后来安平长公主出嫁,便赐过府去。
安平长公主乃是巾帼英雄,不爱红妆爱戎装,是姜国唯一的女战神。
生下郡主没过几年后,虞国主动挑起战事,长公主无奈为保家卫国奔赴战场,结果永远留在战场上,连尸首都未能找齐。
姜国陛下是安平长公主的嫡亲兄长,两人皆为圣德皇太后所生。
安平长公主逝世,丈夫北定侯世子下落不明,留下年幼仅五岁的孤女,被陛下封为清欢郡主,圣德皇太后思念女儿,怜惜其独女,将清欢郡主接入膝下照拂疼爱有加。
皇上膝下无女,因此对清欢郡主更是如掌上明珠般宠溺,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按照长公主的标准来,可谓是圣宠无边。
长嬷嬷是忠仆,跟在太后身边时满心满眼都是太后,跟在安平长公主身边时,便只听长公主的使唤。
长公主逝去,她便一心侍奉清欢郡主,样样皆为郡主考虑周全,她一生未嫁娶,看着郡主从小长大,便将她当女儿般看待。
但凡丫头仆子有一点怠慢郡主,她可有宫中数十种折磨人的法子,教训奴才来丝毫不手软。
“多谢嬷嬷,既然郡主还未醒来,不如奴婢去将水换了,这样郡主醒来水也不会太凉。”
长嬷嬷看了眼面前眼神机灵的丫头,心下冷哼一声,倒是个有劲儿的。
面上不显,伸手碰了碰鬓角边的发丝,怕今早抹的茶花头油还未齐顺。
“别枝,你倒是个机灵的。折枝,你让后面的人且退回膳房去,别让菜凉透了。”
“诶,奴婢这就去。”
突然,禅房内响起一声女子的哈欠声,娇柔中夹着几分初醒时的慵懒。
“都进来吧。”
这女子的声音听着稚嫩,却有种不容置喙的霸气。
长嬷嬷笑着应了声,轻轻推开门,朝身后丫鬟使了眼色,赶紧走了进来。
禅房布置得十分简陋,但巾幔流苏皆是金贵,床榻前地面上铺着一块上等白狐皮所制绒毯,颗颗饱满玉瓦琉璃所串的流苏悬挂在隔室外,形成一片流苏帘,透过流苏帘隐约瞧见火红的巾幔包裹住床榻,叫人再瞧不见床榻春光。
一双纤细如牛乳白玉般的指尖从火红色巾幔伸了出来,轻轻撩开,只听隔室外面流苏帘阵阵相互碰撞响起清脆的叮当声,脚步声响起。
“郡主,您醒了?”
长嬷嬷来到床榻前微微弓下腰,后面还站着两个丫鬟。
只见坐在床榻上女子约莫及笈之年,一身雪白里衣三千青丝慵懒垂落在胸前身后,露在衣裳外的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此时初醒还带着点少女的娇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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