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师叹了口气:“我们打算给许先生注射吗啡,需要先征得家属的同意。”

医生没有忍心说出口的话是,许恒松剩下来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

吗啡不同于普通的止痛药,它是鸦片毒品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医学上具有强大的镇痛、镇静的效果,效用极其强大,但是相伴而来的也是非常强大的副作用。一旦开始使用吗啡,就意味着其他的止痛药将不具任何作用,且吗啡使用过多也会使得病人产生精神上的依赖作用,故不是紧急情况,医院是万万不会采用吗啡作为止疼药剂的。

换句话来说,使用吗啡也就意味着医院方面隐形地下达了一张病人的病危通知书。

闻言,许柠垂下了浓密的眼睫,光可鉴认的地板上倒映着她的脸蛋,医生长长的白袍衣角在风中轻轻的摇晃,纯洁无暇的颜色,又极近无情冷漠的色彩。

“好,用吧,我们配合医院的安排,我只希望我父亲...能够走得舒服一点。”

医院最终还是为许恒松注射了吗啡。

对于病入膏肓的病人,是尽量减少他的痛苦,让他安详的离世;还是努力的延长他的生命,哪怕这种延长是要以降低生存质量为代价,一直是一个饱受争议的话题。

许柠凝望着病床上许恒松枯瘦憔悴的脸庞,心如刀绞。

一星期之后的某一天,许恒松的精神突然就好了起来。

他居然能够自己撑着身子下床,然后走到阳台上去看看风景,晒晒太阳。看到许柠,他还心情不错的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许柠的心里咯噔一声。

这好像就是大家嘴里说到过的回光返照吧。

许恒松的手,彻底的瘦成了由薄薄的一层皮包裹着的骨头架子。他摸了摸许柠的脸,眼神中流露出哀伤的色彩:“柠柠,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许柠僵硬地牵着嘴角,强忍住心中起伏波澜的情绪,踮起脚尖,将自己手上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上。

环境的温度已经升起来了,只有许恒松仍需穿着厚厚的外套,像是独自在白雪覆盖的苍原上踟蹰的旅者。

“我梦见自己站在一座木桥上面。”许恒松笑了笑,浑浊的眼睛里有晶莹的光点在闪动:“你妈妈站在桥的对面,她在冲着我笑,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年轻漂亮。然后还有一个老妇人端着一碗汤递给我,要我赶紧喝下去,可我不肯啊,我放不下你...”

许柠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将一切呜咽和嘶声痛哭全部吞下去。她摇摇头:“老许,我看你是病糊涂了吧,人家要你喝你就喝呗,多大不了的事情,有什么好放心不下我的,我现在过得这么好,你给我留下这么多资产,我一辈子也霍霍不完。妈妈在等你,你小心让她等急了,又生你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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