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浥尘不动如山,背影若松,隐隐透着几分森意。

“回来做什么。”人并未回头,音色如结了冰的水面,毫无涟漪。

他整个人瞧着冰冷了许多,月兮蹙眉,纳闷他为何这样问,明明今早还好好的。

不是他派玄朱接她回来的么?方才回宫的路上,她从玄朱那得知,阿霂已被救走,难道是因为阿霂的事,他对她又起了疑心?

可现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母后的身子要紧,那毒烈,若不能尽快解毒,母后性命堪忧。

月兮跪下身来,道:“陛下,月兮的母亲中了断肠草之毒,月兮求陛下赐神药解毒。”

李浥尘转身踱步到月兮身前,居高临下道:“你有什么资格来向朕讨药?”

他的声音似被冻住一般,听着让人如同置身在冰天雪地,阴阴寒气连绵不绝地侵袭心口,拔凉极了。

月兮方要开口,喉间传来一阵绞痛,一只大手扼住了她细嫩的颈,面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他眼中的熊熊怒火和饱满的恨意,化作飓风,扑面而来。

“原本今日,朕要昭告天下,立你为后。”李浥尘掌中握着一明黄卷轴,蹲下身伏在月兮的耳边,缓慢说道,“然你宁愿逃走,也不愿做朕的妻。”

他反手一甩,卷轴如离弦的箭,径直飞了出去,精准无误地落在了饕餮火炉中,攒动的火舌蹿上来如万龙腾飞,明黄卷轴瞬间被吞噬燃烧,片刻之后只余残灰。

月兮浑身颤着,满眼惊恐,嫩颈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不住挣扎着抓绕他的手臂,如被逼入绝境的麋鹿。

空气越来越稀薄,在快要喘不过气来时,李浥尘往她口中塞入一颗药丸。

“今后,你逃不掉了。”

见她咽下药丸,他没有半分怜惜,手一震松开她。

少女跌落在冰冷的地面,捂住胸口猛地咳嗽了好几声,虚弱无力地趴在青石板上,如干渴已久的鱼儿遇到活水,连连喘息。

“陛下,奴婢今日没有要逃走……咳咳……”

他是误会她今日要逃离皇宫,才这般生气?他给她喂什么了?

月兮坐起身来,看着那个冷酷的男人,“陛下定是对奴婢有所误会,月兮没有要逃。”

她还在试图解释。

李浥尘冷笑一声,注视着她的眼中阴鸷一片,大步从案上取来一本甘蓝色封皮的簿子,朝她甩过来。

“你自己看看。”

簿子飞来,乘了巨大的力道,如一块砖,砸在她的腿上,月兮骇得浑身一震,咬唇拾起那本簿子。

这,这不是她的日志簿子吗?她曾在这上边写了打算救母后和阿弟出宫的主意,可是那些字只有她一个人会认啊。

他认得?

少女眼中疑惑与惧怕相互交织,李浥尘勾唇浮起一抹残忍的笑。

“你该不会以为,上面的字体,朕不认得?”

他绕到她身后,大掌插入她的发中,握拳蓦然向后拉扯。

“啊——”

头皮刺痛迫使月兮仰头,痛呼出声,细细的眉扭成一团,微闭着的眼角淌出泪来。

李浥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在她耳边沉声道:“你忘了吧,这字还是朕教你的。”

少女艰难侧头,额前覆着一层薄汗,一双雏鹿眼水光涟涟,满是讶色。

“陛下,奴婢……确实有过要带母后和阿弟出宫的心思,可今日奴婢没逃,奴婢被赵世子迷晕后,是陆哥哥救了奴婢,奴婢这才赶回宫,奴婢没有要逃。”

李浥尘恍若未闻,讥讽道:“若不是听到袁贤君中毒,你早就与陆洵远走高飞了吧?嗯?”

他扫了眼月兮瑟瑟发抖的身子,女孩儿衣衫上尽是划痕,一双素鞋沾满了泥泞,柔顺的发间还夹杂着几片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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