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的北京,衰弱得像是刚刚被十个暴徒残忍蹂躏过的老妇人,委屈,绝望,却又不敢声张!
城里所有的树木都光秃秃的,一根根带着冰棱子,偶尔的还能在树根下发现被冻成了冰渣子的死老鼠。
所有人都呆在家里,街面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安静得恍若这是一座空城一般。
左安门外的狗叫声,右安门外都能听见。
但是皇极殿的钟声,所有人都充耳不闻。
空荡荡地朝堂上,响起一个愤怒到声嘶力竭的咆哮!
“滚!去找银子!去给朕找银子!”
“国家危在旦夕,朕要银子!”
“无论如何,朕要两百万两银子!”
……
宽大的龙袍遮掩下,一个瘦弱的身体靠在龙椅上剧烈的喘息。
在他的面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埋头跪在地上,听他咆哮了半天之后,无声地叩退。
暮光降临在乾清宫,一个太监轻手轻脚地进来点燃蜡烛。
“大伴,是你吗?”
“陛下,是我!”太监的声音很好分辨。
“你说,魏德藻能为朕弄来两百万两银子吗?”皇帝的声音虚弱而疲惫。
“陛下,我不知道。”
“魏德藻为我大明良臣,朝廷股肱,想必一定是有办法的!”皇帝说到。“朕给他两天时间,他要是弄不来,朕夷他九族!”
“陛下,蜡烛点好了,微臣告退了!”太监说到。
“等一下,你知道贼军现在走到哪里了吗?”
“微臣不知。”
“不知……朕听说已经走到代州了?代州总兵周遇吉也不知道能抵挡否?你去替我传个话给他,国家危亡,系于他一身。若能战胜流寇,朕不吝封侯之赏!”
“好的,陛下!”
“另外,天下虽然板荡,但国法不容侵犯。你传旨给锦衣卫,让他们去一趟武州,将冯建安拘来——算了,不用拘来了,就地处斩了吧!”
“陛下?”
“怎么了?”
“微臣听闻,武州冯建安手下颇有武力,当此之时,不若传旨安抚,或可收服听用?”
“呵呵,区区几百支火铳,能济得甚事?能比得上朕的神机营吗?乱臣贼子,不若杀之,以儆效尤!”
“好的,陛下!”太监轻声应到。
“今天有个冯建安,明天是不是又会有个什么王建安,李建安?如果人人都像他这样,一旦据有一地,便自封为我大明官员,那这天下还是大明的天下吗?”皇帝冷声说到。
太监自然不会回答。
皇帝却是怒不可遏,将连日来所有的怒气都借此发泄了出来。
“一个卫所小旗,不想着奋勇作战以报国恩,反而自封为我大明的知州?哼,视我大明国法为何物?杀他都是便宜他了!可恨!可恨!可恨!朕最恨这种小人,眼看着国家危难,便以为有机可乘,朕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王伴伴?”
“陛下?”
“你呀,就是眼皮子浅了些,不然朕也该外放你去做监军了。你说像这种人,朕能用吗?”
不待太监作声,皇帝自己便回答到:“当然不能用!不是朕不大度,而是他那点兵力,确实也不值得朕大度!算了,算了,不若借他的人头,以正国法吧!”
皇帝思虑了一会儿,又说到:“王伴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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