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片缱绻温柔,脚尖踢开卧房的门走了进去。谢疏寒的卧房里物件多却不杂乱,摆设得很有条理。
陆衍略扫了一眼,见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修房间,便不再多看。
他抱着谢疏寒走向床榻,将谢疏寒放在床上,拿过被子想为谢疏寒盖上时,目光忽然一凝。
他在师娘的床尾看见了那件——师娘说要赠与师尊的男子外衫。
这件外衫……师娘为什么不收起来,而是放在床榻边,是想日夜所见它、用于思念师尊吗?
陆衍莫名有些生气,他知道自己在嫉妒。理智告诉他不该有这种莫须有的情绪,可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陆衍探手拿起那件外衫,拎在手中时,仿若闻到了浅浅的香气。
不是用香料熏衣裳的气味,而是跟师娘身上常见的脂粉气有点类似,却又不完全是脂粉香。
但的确是师娘身上的气息。
熟悉的气息令陆衍稍微恢复些理智,他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
赴宴前与赴宴后,也就这么点时间,应当是师娘解下后随手放于床边的。
陆衍攥着那件外衫,垂眼看着。他沉默下来,半晌后才男子外衫放回了床尾,到底也没有做什么。
谢疏寒已经睡得香香的了。他躺回了舒适的床上,睡得很安宁。
陆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谢疏寒身上,他想了想,将谢疏寒发间的簪子取下来。他怕簪子硌人,会让师娘睡不好觉。
取下发簪后,如瀑的长发顿时散落开来。陆衍抚了抚,柔顺的发丝划过指缝。
谢疏寒的枕下有一截碧绿色。陆衍瞥见一眼,旋即将物件往里推了推,免得摔出来弄坏了。
他知道这个东西,是一支玉笛,是师尊和师娘的婚约信物。
其实原本是一支木笛,外形打磨做成了竹笛的样式。
师娘从谢家逃脱时便一直带在身上的,后来在宗门住得久了,师娘偶然提了一句说是怕竹笛木质易损。
师尊听闻后,便选用上好的碧玉雕刻了一支玉笛,外形亦做成了竹笛的样子送给师娘。
彼时师尊还说,如今两人皆安在,情谊已存,信物倒是其次了,若真有损坏,也不必介怀。
后来,那支竹笛便很少见了。
再后来,竹笛被陆衍所得,至今仍好好的保管在他的储物戒中。
多年已过,竹笛也未见磨损,但陆衍轻易不会拿出来,唯恐不慎损坏了。
他在床榻边蹲了下来,平视谢疏寒的面容。
几缕发丝垂在谢疏寒脸侧,陆衍伸手,为师娘拂开碎发。
他忽然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要做些什么。心中有什么情绪要破土而出,似乎即将明朗……
——“师兄!”
陆衍一怔。
“师兄!师娘?你们在吗?”外面的正堂传来沈怀梦的呼喊。陆衍抚上谢疏寒脸颊的手顿住,慢慢收了回来。
他自床榻旁起身,抚了抚师娘的长发,帮师娘掖好被角,才走了出去,将卧房门掩好。
“何事?”陆衍淡声道。
沈怀梦一时失语,她瞪圆了眼睛,颤声道:“你怎么从师娘的卧房里出来?”
救命,她最近写话本子写得多,脑袋里好像又充满情情爱爱的戏码了!看师兄和师娘又觉得不太对劲了!
这一句话如同质问一般。陆衍听得眉心微皱,“师娘饮酒醉了,我扶师娘回房休息。”
沈怀梦磕磕巴巴道:“哦、哦……”好像没什么问题。
她看着面前的师兄,衣襟没有凌乱,神情也正常,看向她的目光依旧那么冷静淡漠。确实一切正常,没有问题呢!
沈怀梦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衍便率先问她:“你来做什么?”
“我在若水峰玩完回来了,过来跟师娘说一声。”沈怀梦挠挠头。
她是个玩耍回来以后,还要来家长面前报个到的乖鸽子,“怕师娘找不着我。”
陆衍微微颔首:“我知道便够了。不必再告知师娘,免得扰了师娘休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还捎带上了沈怀梦:“走吧。”
什么叫“我知道便够了”?沈怀梦稀里糊涂的想,平时不爱管他的师兄,怎么今日还摆起了师长的谱?
但转头见陆衍正静静的在门槛边等她,沈怀梦顿时一个激灵,老老实实跟着离开了。
两人回了山腰处的弟子居所便各自分头行动了。
陆衍回屋前,转头往峰顶的方向看了一眼。时至如今,他的心口依旧微微鼓噪。
虽然方才沈怀梦打扰得非常及时,令陆衍断了思绪。但他隐约知晓……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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