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像被宰了的猪一样给挂起来啦。”小泥说,“像我们这种人不干活就没饭吃,没饭吃就要被活活饿死,可没有人会可怜你,一会天亮了你就和二拐子一起去陋水街,找王大眼去扛粮包吧,扛十袋一个铜板,一个铜板能买一个馒头,只要肯卖力气,就不会被饿死。”
“那你呢,你去不去?”陈风忍不住问。此刻天马上就要亮了,他突然发现小泥是个奇怪的人。小泥的脸上很脏,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衣服也很脏,还带着个很是破旧的乞丐帽,但其手却很干净,陈风见了这双手,都忍不住怀疑这是女人的手。可惜小泥的声音却是男人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我身体弱,还得过一场大病,扛不动粮包,不然我就不会去乞讨了。”小泥说,“乞讨受人白眼不说,还时常会被打,上次要不是我跑的快,险些就被一个恶棍打到头,三天前讨饭的老孙头,就是被活活给打死了。”
陈风听了不禁皱眉,如今他才明白,这表面华丽富贵的金陵,下面却不知藏了多少污浊。
小泥又在说,“要饭的也划分地盘的,要饭有时也会被要饭的打,幸好我跑的快,他们可追不上我。”
……
凌晨。
陋水街的大脚茶馆里,已经挤满了人,各式各样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来找工作的,要想找到工作,就要在这里等待,等待各式各样的工作。
这大脚茶馆破旧的连牌匾都已经腐烂,却依然在开着,茶很难喝,唯一的优点就是便宜。
陈风用两只手捧着碗热茶在喝,他也在等,如果还想活下去,就必须等,等着那些根本赚不了几个钱,却异常粗重辛苦、如靠别人施舍般的工作。此刻他才知道,一个人要活着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如果出身贫寒,又没有什么可以倚仗,那么将到处都是绝路。谋生的艰苦,也并不是他以前所能想象的到的,就算肯认命,肯出卖自己的劳力,那也得有路子。
否则的话,你将连一份维持自己温饱的工作都找不到。
因为抗包有扛包的一帮人,瓦匠又有瓦匠的那一帮人,就连挑粪工都有自己的那一帮人,如果你不是他们的人,立即就会受到排挤和欺凌。
而这在陋水街,却是正常的,谁让你落到了这般田地,谁让你只有一个人?大家都是卖苦力谋生的,一个人自是敌不过一群人,在陋水街这一片,只有一种规则,那就是拳头大的说了算。
等了足足有两个多时辰,那招人的班头,才懒洋洋的走来了,“都站好了,今天工作不多,只有挑粪和抗包的工作,愿意干的就留下,不愿干的就滚。”
话一落,立即就有一人跑了过去,巴结似的道:“赵头,今天是怎么回事,不是每逢十四到十七这几天,都会有城南挑水的工作吗,今天怎么无了?”
“少它娘的罗嗦,没有就是没有,不干就给老子滚!”满脸横肉的班头根本不把这些下苦力的当人看,连正眼都懒得看上一眼,骂了一句就头前走了,“愿意干的跟我来,先去河头抗粮包。”
问话的人讨了个没趣,不由一怒,却又敢怒不敢言,只得作罢,因为谁都知道,得罪了“赵头”,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轻则会被打断腿,一个不好,第二天就已经横死在了街头的臭水沟里,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这赵姓班头叫赵满,乃是“屠夫帮”的人,黑白两道都有关系,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惹的起的。
“死娘货,还以为今天可以轻松点,没想到又是抗粮袋,走吧,别墨迹了,不然连扛粮都轮不到咱了。”二拐子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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